奇妙的打赌

　　一个人有三个儿子，他们的名字分别叫波伏尔、帕尔和艾斯本。他们三人都长大成人以后，有一天，他们的父亲对他们说：“孩子们，我有话要对你们说。你们都已长大了，我再也不能把你们养在家里，让你们吃现成饭了。你们应该到外面去闯荡一下，碰碰运气。”

　　老大波伏尔马上表示想要到外面去。他收拾好行李以后，便离开了家。他在路上走了不多久，就遇到一个小个子老人，这个人穿一身灰衣服，戴一顶红帽子。

　　“你好，孩子，”老人说，“你到哪儿去啊？”

　　“我想去找个活干，挣碗饭吃，”波伏尔说。

　　“好呀，真是巧极啦，我到外面来是雇长工的。你就给我干活吧，我每年给你一大口袋钱。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还有，我们要定下个条件：谁要是先发火，谁就得让对方在肚皮上割下一块皮，在背上割下一块皮。

孩子，你愿意跟我打这个赌吗？”

　　波伏尔马上答应下来，说他愿意接受这个条件。要知道，到一年结束时，他就可以得到一大口袋钱。说实在的，他还从没见到过那么多钱呢，因此，他跟着这个山里人到他家里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山里人对波伏尔说：“孩子啊，该起床啦。你先去打扫马厩、喂马，然后去耕田。我想你会耕田，对不对？”

　　波伏尔回答说，他会耕田。

　　“那好，我正需要有人耕田呢。至于你回家吃饭的事，我看你这样办：我有一只狗，你可以把它带到田里去。它会老老实实地趴在田头。等它起来回家时，你也就可以回来了。”

　　波伏尔听完主人的吩咐，就到田里去了。那只狗果然跟着他到了田里。

他干活的时候，狗乖乖地卧在田头上，一动不动，到中午时，在田里干活的其他人都回家了，但是那只狗仍卧在那儿，一动不动。波伏尔心想：“这只该死的狗，太不像话了。”他从离家到此时还没吃过一点东西，饿得肚子咕咕叫。既然狗没有起身，他也就得一直在那儿干活。直到天黑时，那只狗才起来，慢慢腾腾地朝家中走去。

　　波伏尔也回到了家。不过，这时候他已很不耐烦了。他一回到院子里，就一把把马套扯下来，扔在石头地上，摔得噼里啪啦地响。这时，山里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问道：

　　“小波伏尔，怎么啦？你把马套用劲地朝地上摔，我估计你生气了，对吗？”

　　“哼，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波伏尔说，“从昨天到现在，我连一口东西也没吃过，这实在太不像话了吧！”

　　“呃，这么说来，你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喽？假如情况确实是这样的话，你可别忘了咱们定下的条件哟。”山里人说，“现在，我要从你的肚皮上割下一块皮，从你的背上割下一块皮来。”

　　他果真这样做了。这时，波伏尔自由了，他想到哪儿去都成。可是，他疼痛难忍，又能到哪儿去呢？只得回家去见他的父亲。父亲和两个弟弟听了波伏尔所碰的钉子和遭受的痛苦后，发出了一阵唉叹声。

　　现在，帕尔只得去找活干了，因为父亲不需要他们兄弟三人都呆在家里。帕尔离家前，父亲一再叮咛，叫他出去要好好干活，要混出个人样儿来。但是，咱们长话短说，帕尔也碰到了同样的遭遇。他也遇到那个山里人，在他家干活。当然，又是帕尔先发了火，因而他得到了跟波伏尔同样的结局。帕尔回到家里后，他的父亲犯了愁，因为两个大儿子都躺在家里，不能出去干活，小儿子呆在家里，又没活干。

　　“看来我得出去碰碰运气了，”艾斯本说，“去试试看我是不是也像两个哥哥一样倒霉。”

　　“好吧，”父亲说，“你的两个哥哥出去后都不成功，我担心你出去也不会顺利。你当心点，不要再去找那个山里人，千万不要再去给他干活。”

　　“不，不，”艾斯本说，“我要找的正是他。去给一个山里人干活，倒是挺有意思的。”

　　他收拾好衣物，把调羹、餐刀和餐叉装进口袋，就离开了家，去找工作。

　　他走了不多久，就遇到了那个山里人，二人商议以后，山里人雇了艾斯本，条件跟雇波伏尔和帕尔时完全相同。接着，艾斯本跟着山里人到他家去。他们走进家门时，天已黑了，山里人问艾斯本：“孩子他妈在准备晚饭，你帮着摇晃一下这只摇篮、哄一哄孩子好吗？”

　　艾斯本说，可以，他能够做得到。

　　嘿，主人的妻子端上桌的面包和汤做得真好！可是，他们并不提让艾斯本跟他们一起吃。不过，艾斯本并不胆怯，他扔下摇篮不管，大大方方地走到餐桌旁，跟主人们一起坐下。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调羹，自顾自吃了起来。主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但艾斯本根本不理睬他，只管大口大口地吃。饭菜非常可口，他饱饱地吃了一顿。吃完饭后，他把自己的调羹放回了口袋。这时，山里人领着他到了睡觉的地方，他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清晨，山里人来到艾斯本的床边，说：“喂，小伙子，该起床了。你去打扫马厩和喂马吧。”

　　他不多一会儿就干完了，然后走进厨房间，想看看早饭是不是做好了。这时，主人的妻子已做好了煎蛋饼，放在餐桌上。艾斯本毫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在餐桌旁，从口袋里掏出餐刀和餐叉，切着饼吃了起来。主人又皱起了眉头，但他毫不在乎，仍大口大口地吃着。他吃饱以后，把餐刀和餐叉放回了口袋。

　　“喂，小艾斯本，你会耕田吗？”

　　“会的，”艾斯本回答说。

　　“好的，我正需要有人去耕田。我想，你大概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吃饭。我看这样吧，让我的一只狗跟你一起到田里去。它往家跑的时候，你就可以回来了。”

　　“好吧，就这样办，”艾斯本说。

　　到了田里以后，狗趴在田头，呆在那儿一动不动。晌午到了，在其他田里干活的人都回家了，但是那只狗仍躺在那儿不动。

　　“这个畜生，太不像话了！”艾斯本心想。他耕到田头上时，猛地一甩手，犁把砸到了狗身上，狗痛得呜呜地叫着，夹起尾巴拼命地朝家中跑去。

这时，艾斯本也忙活起来。他掏出刀子，割断了绳套，跨了一匹马，抽了马一鞭子，这匹马在狗的后面朝家中跑去。

　　他刚走进院子，山里人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说道：“小艾斯本，你怎么这样急急忙忙地回家啊？出了什么事？”

　　“老爷，我正要问你呢？”小艾斯本说，“不知怎么搞的，那只畜生突然站起来，嚎叫着朝家里跑，好像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你早晨关照过，叫我看到狗回来，我就回家。我想，狗回来了，假如我不连忙回来，你会生我的气呀！家里到底出什么事啦？”

　　山里人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只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八成上当了。”

　　“主人，我回来了，你就不会生我的气啦，对不对？”艾斯本问道。

　　“不，不，我怎么会生气呢？”

　　此后，艾斯本每天按照主人的吩咐干活。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山里人对艾斯本说：“喂，小伙子，你能到树林里去给我放猪吗？”

　　艾斯本说，他能做这件事。

　　主人说：“我给你交待一下这件事。每年秋天，山毛榉果子和橡树果子成熟了的时候，我就把猪赶到树林里去放，让它们去吃果子，把它们养得肥肥的。”

　　第一天，主人陪着艾斯本赶着猪到了树林。他又关照说：“你可以让它们在树林里跑来跑去。但是，千万要注意，那边有一个大泥塘。无论如何不要让猪跑到泥塘那儿去。假如猪掉进泥塘的话，我们就没办法把它们拖出来了。”

　　艾斯本答应着，说他一定会注意。接着，山里人回家去了。

　　从此，艾斯本就在树林里放猪。他手脚勤快，考虑事情周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把猪养得一只只膘肥肉壮，山里人对他很满意。可是，有一天他放猪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子，把每一只猪的尾巴都割了下来。然后，他在泥浆上挖了一只只小坑，把一条条猪尾巴大头朝下埋在坑里，地面上只露出尾巴梢。接着，他把一群猪赶回了自己的家。父亲一看儿子赶回来这么多猪，高兴得合不拢嘴。

　　接着，艾斯本急忙跑到主人家里，高声喊道：“老爷呀，不得了啦，出了大事啦，你的猪全钻进泥塘里去了，只有尾巴露在外面。”

　　山里人一听，觉得大事不好，就急忙朝树林跑去。艾斯本跟在他的后面，

也朝树林跑去。山里人跑到泥塘边上，想把猪拉出来，就抓住一根猪尾巴，猛地用力一拉。可是，由于他用力过猛，猪尾巴拉出来了，同时他也摔了个仰八叉，倒在了泥浆里。这时，艾斯本也赶到了，就帮着主人拉猪，自然，他拉出来的也全是猪尾巴，猪却不见了。

　　“这件事我想过了，”山里人说，“猪长得太肥、太重了，可是尾巴细，

吃不住猪的份量，我们一拉，就拉断了。唉，我又上当了。”

　　“老爷，我想你不会为这件事发火吧？”艾斯本问。

　　山里人气得要跳脚了，可是他想到打赌的事，就压住了火，说道：“不，不，我压根儿就不会生气。”

　　几天以后，山里人对艾斯本说：“今天，我跟我妻子要去参加一次舞会。我想，你要把家里的事情照管好。首先，你得把院子打扫干净，然后把外面的粪堆堆起来，弄得好看一些。这些事情干完以后，你可以弄点好东西，把外面的那条小溪垫一垫，我夜里回来时，过河就方便了。我估计，我回来时，天已黑了;再说，我在那儿一定会喝点酒，回来时走路就不像平时那样脚步稳了。所以，小河一定要垫好。还有，你得到举办舞会的地方去迎我一下。当然，到了那里，你也可以跳舞，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会儿。你跳舞的时候，要不时地朝我这边抛一眼，那样我会感到很高兴的。呃，还有一件事。你来的时候，要带一盏灯来，我们回家的时候好照路。艾斯本，你要听我的话，

完全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你记住了吗？”

　　“老爷，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艾斯本回答说。

　　山里人和他的妻子离开家，参加舞会去了。大家可以想象得到，主人吩咐了一大堆，真是够艾斯本忙活的了。首先，他打扫好了院子，然后把屋里的家具和物件全拖出来，什么桌子、椅子、橱子、箱子啦，还有什么锅子、煎盘、水壶啦，全都拖到粪堆上，堆得高高的。“好，这件事干得差不多啦，”

艾斯本心想。“可是，我把什么东西垫到小河里去呢？主人关照说要垫好东西，什么是好东西呢？”他灵机一动，把主人最好的四头牛从牛栏里牵出来，

牵到河边，把它们全宰了，扔到了小河里，然后垫一垫平。这件事干完以后，

他又要考虑怎样向主人“抛一眼”①的问题了。向主人抛什么眼睛呢？他忽然想到，主人有四只肥壮的绵羊，它们的眼睛又大又圆，真是好极了。于是，他把四只绵羊捉住，宰了以后把眼睛全挖了出来，带在身边。

①在英语中，“castaneye”解释为“抛一眼”、“看一眼”，也可以直译为“扔过一只眼睛去”。艾斯本为了报复主人，就牵强附会地利用后面一个意思，所以才发生了向主人抛羊眼睛的事情。

　　“呃，天快黑了，”艾斯本说，“我也已准备好，该去参加舞会了。啊呀，我差一点忘记了，主人吩咐我弄个亮光①呀。当然，我可以带一盏灯去，

但我想不必用那玩意儿。假如我把谷仓点着，火红一大片，不就够亮了吗？那样，主人回来时就可以看清路了。”于是，他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点燃了谷仓，就去参加舞会了。

　　他朝举办舞会的地方走着，一路上心想，每样事情他都是按照主人的吩咐做的。到了舞会上，人们很好地招待他，既给他吃喝，又请他去跳舞。到了舞场，他看见山里人正在那儿跳得很起劲儿呢。每过一会儿，艾斯本就朝主人抛一只羊眼过去，山里人给弄得莫名其妙。他看见艾斯本扔过来一只湿漉漉的东西，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山里人被弄得很不高兴。

　　过了不多一会儿，山里人走到他妻子身边，说他们还是离开舞会回家去吧。老太婆正跳到兴头上，不愿回去，就借口说艾斯本刚到，还是让他痛快地玩一玩、多跳一会儿吧。可是，不管妻子说什么，山里人执意要走，再也不多呆了。胳膊扭不住大腿，妻子只得答应了。于是他们马上离开了舞场，准备回家。

　　他们走出舞场后，山里人问艾斯本：“喂，小伙子，你把灯带来了吗？”

　　“没有呀，”艾斯本说，“你离开家时，没有说到带灯呀。你只是说弄个亮光，所以我离开家之前就把谷仓点着了，以便我们回家时看得清路。哟，

你瞧那边，火焰烧得多高啊！照得路上清清楚楚，这样你就不会摔跤了。”

　　“我又上当了，”山里人说。

　　“我想，你不会生气吧？”艾斯本问。

　　不生气？呃，对，不能生气，不能发火。

　　他们走了不多一会儿，来到了小河边。过河的时候，山里人走在前面，其他两个人走在后面。这时，山里人回头问道：“艾斯本，你垫到河里的东

①在英语中，“light”可以解释为“灯”，也可以解释为“亮光”。主人吩咐艾斯本带一盏灯，艾斯本故意

曲解为“弄个亮光”，所以他点着了谷仓。——译注西高低不平，疙疙瘩瘩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正要告诉你呢，老爷。你离开家时，叫我弄些确实好的东西垫到小河里，你回来时过河方便。可是，什么东西最好呢？我想，咱们那四头牛肥壮得滚瓜溜圆，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所以，我把它们全宰了，垫到河里啦。主人，你瞧瞧，脚底下就是咱的牛呀！”

　　“唉，我又上当了，”山里人说。

　　“呃，老爷，我完全是照你的吩咐做的，我想你不会生气，对吗？”艾斯本说。

　　山里人气得肺都快炸了，但是他想到了打赌的事，就压住火，说道：“呃，

不，我压根儿就不生气。”

　　他们到了家后，山里人带着水桶，走到谷仓前，用水把火熄灭。这时，

山里人强作镇静，似乎对这一切都不在乎。可是，他转过身去，看到家具和各种物件都堆在了粪堆上，不明白怎么回事，就问：“艾斯本，你把所有的家具和物件堆在粪堆上，这是什么意思？”

　　“呃，老爷，我正要告诉你呢。你离开家时，叫我把院子打扫干净，把粪堆装饰①起来。我想，用家具和那些物件装饰粪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哎呀，这件事做起来可不容易啦。咳，我忙活了一整天，真把我累得够呛。”

　　“我又上当了，”山里人说。

　　“老爷，我是按你的吩咐做的，我相信你不会生气，对不对？”艾斯本说。

　　老头子气得快发疯了，可是他强压住怒火，说道：“不，我根本不会生气。”

　　这时，艾斯本只得照主人的吩咐，把有些东西再搬回到房间里去。干完活以后，他们各自睡觉去了。

　　艾斯本住在厨房间里。厨房跟主人的卧室之间只隔着一层很薄的墙，所以，主人夫妻之间讲什么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天夜里，山里人上床睡觉的时候，心里憋了一肚子气。这时，他对妻子说：“孩子他妈，咱们把艾斯本那小子雇来干活，这件事办错了。要是再让他呆在这儿，他会把咱们这个家全毁掉。怎么把这个家伙除掉呢？嗯，得想个办法。”

　　老太婆想不出什么办法，这件事又得靠他自己动脑筋、想办法了。

　　过了一会儿，老头子说：“我考虑过啦，只有一种办法。我要把他杀死。

他今天忙活了一整天，又跳了舞，肯定累了。趁他今天夜里呼呼大睡的时候，

我就下手。”

　　住在隔壁的艾斯本，听清了主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但他一时间不知怎么办才好。过了一会儿，他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把厨房里的一大块肉拎起来，放在枕头上。然后，他拿了一只平底锅，里面放上半锅水，把锅放在棉被里。接着，他钻到了床底下。

　　不多一会儿，山里人手提一把斧头，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他听了听四周都很安静，没有异常情况，就抡起斧头，用上吃奶的力气狠命地劈下去。

斧子劈在了那块肉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他还以为是砍中了艾斯本的头呢。

本来，这已经够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想还是再朝他的胸部砍一斧子更好，于是他抡起斧头，又劈了下去。斧头劈进水里，发出了扑通的一声。

①在英语中，“fixup”既可解释为“整理好”，也可解释为“装饰”起来。艾斯本为了向主人报复，故意用后面一个意思。

　　山里人心想：“哼，这一下他就完蛋了。”他很放心地睡觉去了。

　　不多一会儿，艾斯本听到山里人睡熟了，发出了鼾声。他从床下爬出来，把那块肉和砸碎了的锅子拿走，然后躺在床上，安心地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早晨，艾斯本来吃早饭时，山里人惊得目瞪口呆。“老婆婆，”艾斯本对主人的妻子说，“你能给我两床被单和一件衬衣吗？昨天夜里，我被一只跳蚤咬了一口，我把那只跳蚤掐死了，弄得床上和身上一塌糊涂。”他说完以后，就去干活了，好像昨天夜里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似的。

　　“你听见他刚才说的话了么？”山里人对妻子说。“他把我砍他的那两斧头当成被跳蚤叮了一口！既然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给他钱，让他离开咱们家。”

　　“是的，你赶快想个办法，让他走吧。”妻子说。

　　过了一会儿，艾斯本走进屋里来。山里人对他说：“喂，艾斯本，你知道我最近在考虑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告诉你，我在想，我不再需要长工了。家里的活由我自己来干吧。我想叫你马上离开我家。当然喽，我也不会叫你白干。这样吧，我付给你一年的工钱。”

　　“嗯，离开这儿，我倒不在乎，”艾斯本说，“可是，我害怕父亲，所以不敢回家。假如我回家后对父亲说，我不到期就被辞退了，他可能会打死我。”

　　“假如我付给你一年的工钱，他就不会生气了，对不对？”山里人问。

　　“那也不行，我还是害怕。”艾斯本说。

　　山里人还是没有办法把艾斯本赶走。他本想向艾斯本提出，只要他肯离开这儿，他能够背走多少钱就拿多少钱。但是，他不敢提这样的条件，因为他生怕艾斯本的力气太大，把他所有的钱全都背走。最后，他想送给艾斯本一马车钱，把他打发走。

　　“喂，艾斯本，我给你一马车钱，让你离开我家，你看怎么样？”

　　“好的，”艾斯本说，“不过，你得把钱送到我家里，亲自交给我父亲。

你还要对他说，我一直老老实实地干活，并不是因为你嫌弃我，我才离开你家的。老爷，如果你答应我提出的这个条件，我就同意离开这儿。”

　　结果，山里人高兴地接受了艾斯本的条件。在艾斯本收拾行李的时候，山里人把钱装上了马车。两人一起坐上马车，到了艾斯本家，见到他的父亲。山里人对艾斯本的父亲说，他对小伙子非常满意，叫他不要由于儿子提前回家而生气。他说完这些话就走了。

　　艾斯本和他父亲看到山里人走了，高兴得跳了起来。他的两个哥哥受了苦，现在总算得到了补偿。他们一家从山里人那儿得到了这么多钱，从此过上了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