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别无长处,既然有一颗心,有一张嘴,讲话定要讲个痛快!”这是诗人、学者、民主战士闻一多说的一句话。纵观闻一多的一生,爱憎分明、真诚勇毅的品格充分展现在他激情澎湃、充满战斗力的演讲上。
闻一多为人正直,敢于担当,这种品格也锻造了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演讲气质。1937年,闻一多主持侄女的婚礼,日军突然空袭城市,以致现场停电,参加婚礼的众亲朋和嘉宾惊惶躲避,一时乱作一团。这时,闻一多却异常沉稳,在黑暗中高声宣布:“结婚乃人生大事,岂能因敌人捣乱就中止举行。希望大家保持镇定!”众人这才渐渐安定下来,婚礼得以继续举行。相似的场景还出现在1945年,西南联合大学正在露天举办“五四”纪念会,忽然天降倾盆大雨,一时间会场秩序大乱。只见闻一多在台上大声说道:“今天是‘雨洗兵,武王伐纣、陈师牧野之时,正如今日!”参会者听到闻一多这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话语,不由得为之一振,嘈杂声音渐消,秩序变得井然起来。临危不惧、勇毅担当的闻一多令人刮目相看。
1944年,昆明文艺界举行纪念鲁迅逝世八周年晚会,闻一多也去参加。闻一多作为“新月派”诗人,曾“骂”过鲁迅,他不仅不避嫌疑来参加,且发表了坦诚的演讲。他先向鲁迅的画像深鞠一躬,然后说:“鲁迅对!他以前骂我们清高,是对的;他骂我们是京派,当时我们在北京享福,他在吃苦,他是对的……当时我们如果都有鲁迅那种骨头,哪怕只有一点,中国也不至于这样!骂过鲁迅或者看不起鲁迅的人,应该好好想想,我们自命清高,实际上是做了帮闲帮凶,如今把国家弄到这步田地,实在感到痛心……时间越久,越觉得鲁迅伟大。今天我代表自英美回国的大学教授,至少我个人,向鲁迅先生深深地忏悔!”
1938年,刚到昆明西南联合大学的闻一多一心研究《诗经》、古代神话,不问时事,被人戏称为“何妨一下楼先生”。日本军队攻陷郑州、长沙后,继续攻打贵阳,昆明形势十分危急,闻一多对国民政府的消极抗日十分不满,开始参加学生组织的演讲会,十分善于演讲的闻一多颇受学生拥戴,也极大鼓励了昆明的抗日热情。从此,闻一多走出书斋,从一个学者变成一个激情勃发的民主斗士,在许多公开场合作爱国为民的“狮子吼”。抗战期间,目睹国家陷于水深火热的苦难之中,闻一多如坐针毡、心急如焚,他在给学生臧克家的信中写道:“我只觉得自己是座没有爆发的火山,火烧得我痛,却没有能力炸开那禁锢我的壳,放射出光和热来。”1944年,在7月7日召开的七七纪念会上,闻一多慷慨激昂地说:“我过去只知研究学问,向不问政治。抗战以后我觉得这看法不对了,要研究,没有书,还有更重要的,我要吃,我要喝,而现在连吃喝都成问题了。因此我了解到所谓研究学问是吃饱喝够的人的玩意儿,而老百姓要争的首先是吃和喝!”
1945年12月1日,国民党特务制造了镇压进步学生的“一二·一”惨案,闻一多满怀悲愤,始终站在广大爱国学生一边,组织了众多的争自由、反独裁、反内战的活动,起草和修改了大量的杂文、宣言、通电、抗议书等文稿,因而被国民党特务列入暗杀黑名单,悬赏40万元买其人头。但闻一多无所畏惧,继续从事各种进步活动,被恨之入骨的特务骂为“闻疯子”。1946年7月15日,在云南大学举行的李公朴追悼大会上,主持人为了他的安全,没有安排他发言。但他毫无畏惧,拍案而起,慷慨激昂地发表了《最后一次演讲》,痛斥国民党特务,并握拳宣誓说:“我们有这个信心:人民的力量是要胜利的,真理是永远存在的。”“我们不怕死,我们有牺牲精神,我们随时准备像李先生一样,前脚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下午,他主持民主周刊社的记者招待会,进一步揭露暗杀事件的真相。散会后,闻一多在返家途中,突遭国民党特务伏击,身中十余弹,不幸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