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1868—1940),字鹤卿,号孑民,近代革命家、教育家、伦理学家。1912年任民国首任教育总长,1917年任北京大学校长,1928年任国立中央研究院院长,1937年移居香港。蔡元培是我国20世纪上半叶现代教育制度的缔造者。
蔡元培最后的日子是在香港度过的,那是一段深居简出的生活教育转型的“学界泰斗”在香港度过的最后时光,本文作者闵捷、丁梓懿寻访了蔡元培在香港的足迹。
香港尖沙咀柯士甸道156号,一座闹中取静的居民楼。旁边是一所历史悠久的教会学校——嘉诺撒圣玛利书院。居民楼门口年迈的保安、书院里的老教师、楼下小商店年轻的女店主,都不知道80年前,这里曾住着在中国近代史上叱咤风云的教育家蔡元培。
化名“周子余”深居简出
据88岁的蔡元培之子蔡英多回忆,父亲1937年11月27日离开上海,29日抵达香港,在港岛皇后大道中的顺斯酒店住了几天,然后又由商务印书馆安排在跑马地摩利臣山道的崇正会馆住了一阵。当年12月29日,母亲周峻带着3个孩子来到香港,一家人于转年1月底在柯士甸道156号住了下来。
记者在柯士甸道156号看到,当年的二层小楼已变成11层高的花园大厦,仅隔着一栋楼的嘉诺撒圣玛利书院的读书声声声入耳。据蔡英多回忆,当年姐姐蔡睟盎在这所学校就读,他和哥哥蔡怀新幼时也在此短暂学习过。
蔡元培晚年在港深居简出,化名“周子余”在家养病。期间,他依然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并开始自撰年谱。他还从商务印书馆借来《陆放翁全集》和《王阳明全集》,爱不释手。蔡英多回忆说,那时父亲常读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写的《西行漫记》,当时七八岁的蔡英多对书中的图片至今仍有印象。
虽然蔡元培在港非常低调,但前来拜访的人还是不少。饶宗颐文化馆名誉馆长、五四新文化运动研究专家陈万雄说,访客中包括北大教授、学生、校友等,南下文人也很多。而据香港浸会大学历史系荣休教授、蔡元培研究专家周佳荣统计,在蔡元培留港的两年多时间里,曾有三百多人前来拜访过他。
最后一次公开演讲
香港中环花园道,日暮时分的圣约翰座堂,少年唱诗班正在排练。80年前,蔡元培在这里发表了人生中最后一次公开演讲。
1938年5月20日,蔡元培应宋庆龄之邀出席了由“保卫中国同盟”及“香港国防医药筹赈会”在圣约翰大礼堂举行的美术展,并发表振奋人心的演讲。这也是他留居香港期间唯一一次公开演讲,他提到,“美术乃抗战时期之必需品”,并认为“抗战时期所最需要的,是人人有宁静的头脑,又有强毅的意志”。
“当时正值抗战时期,蔡先生发表抗战与美术之关系的演说。他依旧提倡美育,期望美育发挥其重要的社会存亡,为抗战奔波操劳。他还为国际反侵略运动大会中国分会作会歌一首,被称为“白头人唱满江红”。歌词中写道:“公理昭彰,战胜强权在今日,概不问领土大小……我中华,泱泱国,爱和平,御强敌。”
1940年3月3日,年迈的蔡元培在寓所失足跌倒,次日入养和医院治疗,3月5日溘然长逝,享年72岁。
香江有幸埋忠骨
香港仔华人永远坟场,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的墓园覆盖着半山坡。一块墨绿色的大理石墓碑格外醒目,上书“蔡孑民先生之墓”,并刻写着他的生平。
1940年3月10日,商务印书馆主持为蔡元培先生举殡。当日,全港学校和商店下半旗志哀,他的灵柩由礼顿道经加路连山道,再经波斯富街、轩尼诗道、皇后大道、薄扶林道入南华体育场公祭,市民在沿途列队目送。
“公祭时,参加者万余人,那真是荣哀。”香港着名学者、作家小思在她的《香港文学散步》一书中写道。
周佳荣教授告诉记者,20世纪40年代香港人口只有50万,万人公祭足见有何等隆重。参加公祭活动的有学校师生、政商界和文化界人士及市民等。
香江有幸埋忠骨。蔡元培的遗体曾暂厝东华义庄,后葬于香港仔华人永远坟场。
1978年,北京大学同学会为老校长重修了墓碑。每年都有来自各地的北大校友、乡亲以及仰慕蔡元培的海内外人士前来悼念。
2018年12月,也就是蔡元培诞辰150周年之际,蔡元培之子蔡英多、孙女蔡磊砢及众多北大校友来到蔡元培墓前,共同缅怀他们的先辈和“永远的校长”。当天下午3时,祭奠活动刚开始,天空中持续已久的阴霾忽然散开,出现一线阳光。
“祖父旧学深邃,新学广博。今天我们追思祖父的功业,缅怀先生的精神,意在发扬光大祖父的志业,为中华民族的繁荣富强而努力。”蔡磊砢如是说。
(摘自商务印书馆《香港故事——五十个独特视角讲述“百变”香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