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靠山村长大的马文当上副县长以后,老家的乡亲们一次也没来“麻烦”他,这让他感到很奇怪。要说乡亲们没有事,马文可不相信。乡亲们不仅有事,而且事多着呢,一桩接着一桩。
去年,村里的二蛋在县城里打工,年底没有要到工钱,二蛋也没有来找他,不声不响地走了。后来马文知道了,联系了相关部门,二蛋才要到工钱。
前几天,韩大爷家的孙子参加县文化和旅游局相关岗位的公务员考试,笔试过了,面试没过,也没来跟他通通气。
“是不是他们把我当外人了?”马文决定回村一趟。马文什么人也没告诉,一个人悄悄回到了靠山村。
“马文哥回来了?”二蛋端着一个大碗,正蹲在院子里扒拉着饭粒,见马文来了,他忙把碗放在一边,站起来招呼马文。马文父母早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小时候没少蹭二蛋家的饭。
“快说说,去年没要到工钱,咋不来找我?”马文在二蛋身上拍了拍。
“你再借我两个豹子胆,我也不敢去找你。”二蛋看了马文一眼,夸张地耸了耸肩膀。
“我是狮子还是老虎?”马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我不是怕你!”二蛋看着马文的眼睛,犹豫着说,“我是怕一条新立的村规。”
新立的村规?马文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二蛋:“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去问韩大爷吧!”二蛋扭头回到屋里。
马文又去了村西韩大爷家,韩大爷正坐在院子里抽旱烟。“韩大爷,您孙子呢?工作的事怎么样了?”马文边跨进院子边问。
韩大爷边磕烟杆边说:“他去广东找工作了。”
“韩大爷,您——”马文一惊,愣在了原地。
“孩子,你别这样看着我。”韩大爷笑笑,“我也怕新立的村规啊。”
马文不解地看着韩大爷。
“是这样的,孩子。”韩大爷说,“我们几个老家伙立了一条规矩,就是村里无论男女老少,谁有了难事都不能去找你,准确地说,是不能找在外当官的,否则就会遭到全村人的唾弃。这虽然是一条不成文的村规,但大家都严格遵守。”
“你们为什么要立这样一条规矩?”马文更加不解了。
“你知道我们靠山村一共出了几个干部吗?”韩大爷眯着眼问。
“不算我,有三个!”马文说,“他们分别是杨局长、汉副县长、龙书记。”
“那他们现在又在哪儿呢?”韩大爷又问。
“都在局子里关着!”马文说,“可是,这跟新立的村规有关系吗?”
“关系大着呢!”韩大爷挥舞着烟杆说,“他们之所以会进去,虽说责任全在他们自己,但乡亲们也脱不了干系,因为乡亲们总是不停地找他们办这事办那事的,长此以往,不犯错才怪。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看他们在里面关着,我们心里也很难受,所以便立下了这条规矩。”
“我明白了!”马文浑身一震,掉头走了回去,几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