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肉皮蛋粥、青椒土豆丝、韭菜炒鸡蛋、茄子烧豆腐,另有牛奶和面包,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妈,今天是啥日子?”
“啥都不是。”
“为啥做这么多好吃的?”
“给你增加营养啊。”
“妈,你真好!”
“吃吧,多吃点。”
“妈,你也吃。”
“好。”玉芳盛了一碗粥,坐到女儿对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田力也起了床。生火、烧饭、做菜,不一会,甜丝丝的蜜枣粥、油汪汪的咸鸭蛋、香喷喷的葱花饼,也摆上了桌子。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婆翻个身,继续睡觉。
田力没理会,哄儿子起床,给儿子穿衣,伺候儿子洗脸、刷牙、吃饭,又把碗筷收拾好,才送儿子去幼儿园。
玉芳把女儿送到村口,又把猪啊鸡啊都喂好,大贵才慢吞吞地起了床。
“这是人吃的饭吗?”大贵“咚”地踢了桌子一脚。大贵赌瘾一犯,即便是满汉全席,也能挑出刺来。
“不吃拉倒!”玉芳将大贵的那碗粥“啪”地倒进猪食槽里。猪欢快地奔过来,吧唧吧唧吃得山响。玉芳略一思索,又把剩余的饭菜赏给了它。猪抬起头,亲昵地叫唤了几声。唉,畜牲都知道好歹!玉芳帮女儿叠好被子,把前几天就已洗好叠好的衣服细细查了一遍,才从床下拖出旅行包,又把吃剩的馒头放进小挎包里。
一小时后,玉芳和田力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班车。六小时后,两人登上了去西安的高铁。直到这时,两人才敢坐到一起。
“哎,你饿吗?”
“饿,我去买点吃的。”田力边说边起身。
“不用,我这里有。”玉芳拿出馒头。
“等赚了钱,咱天天吃大餐。”田力边吃馒头边描画美好蓝图。田力身上的钱,买完车票只剩两百多。玉芳也没带多少钱,女儿已上初中,正是用钱的时候。
“哎,你是啥时候爱上我的?”田力套着玉芳的耳朵问。
“知道还问!”玉芳的脸红了一下。
“就问,就问!”田力一把搂住玉芳,耳鬓厮磨起来。
“哎,人家看见了。”
“怕啥!若不是你弟的病,咱早在一起了。”
玉芳的眼睛里,立刻腾起了雾。读高二时,弟弟得了尿毒症,急需30万救命钱。大贵听了,当即找上门来,说只要玉芳肯跟他,治病的钱他包了。那时,玉芳已跟田力约好,两人报考同一所大学,将来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大贵除了有点钱,哪哪都比不上田力,嫁给他,岂不误了自己。
“孩子,你要救救你弟啊!”父母“扑通”一声下了跪。
玉芳没辙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自己的亲弟弟!只是没想到,大贵嗜赌如命,结婚没几年,就将公公传给他的窑厂、别墅、轿车全输掉了。输光了家产,大贵反怪玉芳是败家婆,从此非打即骂,日子一地鸡毛。
玉芳一走,田力的魂也跟着走了。书不想读,活儿不想干,浑浑噩噩六七年,才在父母的逼迫下相了亲。婚后,老婆见他对自己不亲不热,睡梦中还常常喊着玉芳名字,顿时火冒三丈,一把将他揪到公婆面前,逼迫他写下保证书。此后,保证书就成了田力的紧箍咒,老婆随时会拿出来念一念、紧一紧。
上个月,施杨回来探亲,几位同学一商量,搞了个高中同学宴。毕业十多年,同学们有的升了官,有的发了财,有的成了专家学者,唯有玉芳和田力,一言难尽。施杨高二时随父母去了西安,只知道田力和玉芳要好,不知道两人的变故,就问他们为何辍学,为何没走到一块。这一问,问得玉芳脸色骤变。幸好田力反应快,说:“施杨,你现在是个大官了,能否帮我找个事儿做做?”施杨已看出苗头,为弥补自己的冒失,当即承诺:“行!”这一承诺,让田力看到了希望。
同学宴,把两个人又联系到一起。抚摸着玉芳身上的伤痕,听着玉芳的哭诉,田力心如刀绞。而田力的不如意,也让玉芳珠泪涟涟。思虑再三,两人决定,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
听说田力要来,施杨预定了酒店和宾馆。可是,当他看到田力身后的玉芳时,吃了一惊。
接风宴上,施杨问:“田力,你儿子几岁了?”
“5岁。”
“才5岁。老兄,孩子的教育任重道远啊!”
“是啊是啊。”田尴尬地应着。
“玉芳,你孩子多大了?”
“15。”
“15岁是孩子的叛逆期,更是最佳的塑造期,马虎不得啊!”
“嗯嗯。”玉芳的脸红了。
当晚,田力和玉芳就把房退了,施杨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把两人从美梦中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