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桂系三巨头”之一的黄绍竑,于中原大战后脱离桂系,到南京国民政府任职。一次他与长期在蒋介石身边参赞军务的贺国光谈到中原大战期间桂系进军湖南,贺国光对他说:“十九年(1930)在湖南作战,你和李德邻、白健生来往的电报,我们都完全知道。有一通好像你的手笔,我念给你听听,对不对?”结果贺国光念出来的,确是黄绍竑亲拟的电稿,一个字也不差,令其非常诧异。1937年冬,黄绍竑任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在山西协助阎锡山指挥作战,他看到阎锡山的译电室,每天收到各战场情况和各军行动的电报很多,以为是他们在各地都派有专人汇报情况,结果阎告诉他并非如此,“是由无线电偷听推译出来的”。
黄绍竑由此感慨道:“中国的密电码,是太不秘密了。”正如黄绍竑所观察到的,在国民党各派系中,蒋介石与阎锡山是对破译密码着力最深、获益最多的两位,而他们之间的密码战也较量最多、持续最久。
分别组建密码破译机构
阎锡山较蒋介石更早开始密码破译。1924年第二次直奉战争前夕,阎锡山的亲信梁航标前往洛阳与吴佩孚联络,偶然仓促外出未携带密码本,而恰巧又收到阎锡山发来的密电,梁航标只好凭记忆的该密码组织规律反复试验,结果译出了电文。梁航标返晋后,向阎锡山汇报了这个特殊经历,阎锡山遂指示他进一步研究如何破译密码电报。梁航标时任阎锡山属下的交际处处长,他遂以交际处名义掩护开展密码破译工作,交际处即成为最初的密码破译机构,后又多次增加人手,几经改编,定名为电务处,成为阎锡山手下破译无线电报和有线电报的秘密机构。
蒋介石方面的密码破译工作,始于北伐战争时期,是由时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秘书处机要科科长的陈立夫开创的。晚年陈立夫在其关于北伐时期的回忆中,最为自豪的两件事是最早引入无线电台和负责密码制作及破译密码。陈立夫提到,“民国十六年(1927,编者注)年底,唐生智叛变,而我们就将他发给同谋者的电文,一一地破译出来”。他还具体谈到了是怎样进行的破译,“原来,唐生智的那些人不察,他们把若干攻击蒋公的密电电文发表在报纸上,我们就把这些资料连同电信局里所获得的密码电文资料一齐详细研究后,就明白他们的密码组织了”。
鉴于这一成功经验,每当北伐军占领一个地方,陈立夫就派人会同负责军事通信的交通处人员一同接管当地电报局,而电报局负责人“必须同意把电信局所有电文底稿复写一份送给我们,这样我们很快就获得所有各地发出的电报底稿,拿到这些资料,首先找出一些关键的字,慢慢地就不难译出整个的密码”。因为这个时期的电报还是以有线电报为主,即使是军队通信,也是使用的民用线路,而各地电报局按规定都会留存报底,所以陈立夫他们通过搜集电报底稿来破译密电很有成效,在对付唐生智、石友三和桂系的过程中“确实对于军事贡献不少”。蒋介石因此亲自召见有关人员予以嘉勉,称他们的工作为“知彼”的工作,“功效胜过十师的军队”。
陈立夫之后,由接任他工作的毛庆祥执掌密码破译工作。但因其工作极其秘密,外人所知不多。比如民国无线电通信界元老吴勋如即认为:“国民党的侦译工作始于1928年。”并指出创始者为温毓庆。吴勋如在抗战期间曾担任国民党密码破译机构的领导工作,与温毓庆等人接触密切。据他所述,“1928年间有个温毓庆博士,曾留学美国,长于数学,自称能破译各种密电码,与宋子文是同乡同学。经宋向蒋介石推荐,蒋认为很用得着,但不知实际本领如何,叫他试试看,每月给予3000元作各项开支。温遂在上海租了一所洋楼,楼上做工作室,和他的助手黄季弼、聂文逊等(均是亲戚关系)一同研译密电。楼下安装收报机两部,雇用黄绵民等几个报务员,守听截收北方阎锡山、冯玉祥和一些非蒋介石嫡系的电报,收下便送楼上,所以阎冯未反蒋前,蒋便心中有数,作好预防”。
吴勋如所述温毓庆、黄季弼等人在上海开始密码侦译工作的情况属实,但后来温毓庆因人事倾轧而退出,该机构工作就由黄季弼来负责,被收编到蒋介石的总司令部机要室,在机要室主任毛庆祥领导下,定名为电务股。这也是蒋介石方面第一个成建制的密码破译机构。
中原大战中的激烈密码战
1930年5月至10月,蒋介石与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等国民党新军阀间发生的中原大战,是中国近代以来规模最大、耗时最长的军阀混战。在这场战争中,蒋、阎之间的密码破译机构也展开了较量。
1929年6月,冯玉祥由陕来晋,住在太原晋祠,与阎锡山密商反蒋事宜。蒋介石派来山西的代表方本仁探知冯玉祥动向,遂拟具密电,请蒋介石从石家庄派人秘赴晋祠劫持冯玉祥。方本仁将密电交山西省交际处代发有线电报,被破译后呈报阎锡山,阎锡山即命令将电文中的行动日期“二”日改作“五”日发出,然后从容安排冯玉祥移居五台县建安村,使蒋方人员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