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没有声音,倒是手机响了起来。号码是一个任珊珊认识的快递员,接通后,快递员说:有你的快件,开一下门。任珊珊有点不高兴:干嘛这么晚送啊?业务员答:我在收件,顺路就给你带来了。
套房里同住的小芬和阿兰已经睡了,任珊珊也不想吵醒了她们,便打开了门。门外的走廊里一片漆黑,门口也并没有人。她一低头,看见脚边有个小纸箱。一阵阴冷的风从脸上拂了过去,任珊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急忙抓起地上的盒子关了门。盒子上的快递单模糊不清,任珊珊拆开后,看见里面有两条裙子,任珊珊扫了一眼,就将盒子盖上,随手放在客厅的一堆纸箱边。
任珊珊开的网店最近生意很好,所以整天都开着电脑。今晚,她的电脑右下角总是弹出一个小框来,无论她开什么网站,那个小框都顽固地停留在屏幕上。她只好点击打开,那是一个发在猫扑的贴子,评论的人蛮多的。贴子的标题是致命的裙子。内容是以日记的形式出现的:
2010年7月1日
阴医生宣告我留在这世上的时间还有一个月,我选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过完最后的岁月,是因为我不想让爱我的人伤心。我想漂亮地离开这世界,所以我给自己买了两条裙子。
裙子送来了,两个款式,一条黑底红碎花,一条红底黑碎花,虽然感觉有点旧,但价格便宜,我还是很高兴了。
晚上我穿上了那条红底黑碎花的裙子,去卫生间里照镜子。奇怪的是,我看到身后出现一个女人,她像是从地上冒出来,穿着与我一样的裙子,红底黑碎花,红色有点腥,黑花很诡异。
她站在我身边,对着镜子里的我说话,我听不懂她说了什么,但因为我们穿了同样的裙子,于是我对她笑了笑,然后扶着墙回病房睡了任珊珊看完贴子,想起了客厅里刚收到的裙子,觉得背后冒冷气,但好奇心促使她继续看了下去。
2010年7月2日雨
昨晚,穿着那条裙子睡着了。早上醒来时,觉得身上有些痒,有红色的斑块。医生说是不是偷吃什么刺激性的东西,过敏了?可我没吃,因为身体里更疼痛,这点过敏便也不算问题了。
到了晚上,身上痒得厉害了。我勉强支撑着去洗手间洗澡,再换上了另一条裙子。可是就在这时,我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穿黑底红碎花的裙子,又跟我一样。只是她的头发乌黑浓密,遮住了半个脸。
耳边传来一阵低语,像哭泣又像呼喊,还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我有些眩晕,可身上又痛又痒,只好使劲挠脖子、手臂和所有露在外面的肌肤。
2010年7月3日阴
今天感觉很虚弱,一直躺在床上,我问病友和护士,这里是不是有个跟我穿同样裙子的女人,大家都表示没有。我很累,也不想再追问了。
身上开始起水泡,化脓,医生说是病菌感染。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追究是什么病菌了,我的身体内部也都是病菌。夜里大家都睡着后,那个黑发女人又来了,她爬上我的床,开始扯我身上的裙子,脸从长发中露出来,狞狰的,干枯的,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她一字一顿地说了句:还我衣服!
日记停了,任珊珊抬头看了眼日历:2010年7月4日。她有点慌乱地关掉网页,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她以为是隔壁的小芬或是阿兰,却在门拉开的那瞬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干枯的头发,零乱又稀少,脸上布满红斑和脓血,身上穿着那条黑底红碎花的裙子。
任珊珊大叫一声,关掉了门。那晚,她藏在被子里抖了,很久不敢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