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我们开心地吃完年夜饭,准备收看春晚。爸爸接了个电话之后,突然语气低沉地说:“临时接到任务,明天去武汉。”
“因为那个不明肺炎吗?”妈妈轻声问。爸爸点点头:“估计短时间回不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每天视频连线,互相汇报。我还能跟你们讲我遇到的新鲜事、趣事,相信很快就会过去的!”
第一天
年初一早上我们醒来,爸爸已经不在家里。桌上他做好的早餐有些微凉,旁边还有一张小字条。妈妈拿着看了看,转身进了卧室,几分钟后才出来,眼圈变得红红的。
晚上8点,爸爸打视频电话过来说,他上午已安全抵达,分派的医院离酒店大约三公里,很近。
第二天
爸爸说他们已经开始入驻医院。病人越来越多,有些手忙脚乱。不过他又说,虽然对这个病毒几乎还一无所知,但局势一定会尽快稳住和好转。
第三天
爸爸说要忙到凌晨,不方便视频,只能语音留言。封城后公交和共享单车都停了,出租车也很难叫,但他拒绝了医院安排车辆,因为车根本不够用,再者又不远,走走也不冷,正好。
第四天
爸爸说在下班时幸运地坐到了出租车,司机50多岁。付车费时,司机死活不收:“你们连命都不要,我怎么还能收钱?”一番僵持后,他勉强收下爸爸送的几个口罩,因为口罩很难买。
第五天
爸爸发现门口待客的车多了,问过才知道是那个司机大哥召集起来的,专门搭载医护,其他人一律不行,甚至连他姑姑叫不到车呼叫他,他都拒绝了。爸爸问他:“医生的传染风险可能很大,不怕吗?”他笑着说:“你们用生命守护我们这些市民,我们也要守护你们。我别的不会,只会开车,能帮到你们,也算是参与战‘疫了!”
……
第三十天
爸爸坐出租车回到酒店,这次的司机是个小伙子。刚下车,爸爸就看见马路边一个老奶奶朝着这边猛挥手。凄风冷雨中望去,老人佝偻着背,颤颤巍巍的。昏黄的路灯正好照着她的头顶,白花花的,看不清是银发还是落雪……这么晚,这么见鬼的天气,有急事吧?
小伙子也看见了,但他用手从驾驶室里朝外挥了挥,准备离开。爸爸急得大步流星追上去喊:“喂、喂……”
小伙子刹住车,先是一愣,看了看爸爸手指的方向,便憨笑起来,夹杂着方言说:“莫担心,那是我婆婆,她不是打车的!出车后我们几个在外合租、没回家,保护好你们也得保护好家人嘛!我家小区就在这隔壁,她知道我可能会送人过来,所以半夜守在这儿,看一下我……”
爸爸说,听了小伙子的话,再苦再难也没有流泪的他,哭了好久,那天他特别思念我们。和守在酒店门口只为看一眼孙子的婆婆一样,对家人的牵挂,是我们每个人最在意的东西。
妈妈说,正是为了更多的家庭都能健康团聚,为了每个人都能和自己的家人厮守,他们才一往无前,与病毒厮杀对战。他们是英雄,也是卫士。
冬天渐渐地过去了,我拍了很多照片发给爸爸,上海街头好多植物开始发芽抽条,迎春、梅花等早春信使也开始吐露芬芳。爸爸说,同气连枝,武汉也开始有春天的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