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村里人大多在各家的杏园里修剪果树,新当选的村主任柴友良和副主任刘兴却愁眉不展,原来,他们刚刚去外面学习、参观完别人管理果树的经验,想要在本村推广,可是村民们一听说新技术的第一条就不乐意了。眼看着新技术推广不下去,两人急得不行。
正在这时,柴友良的手机响了,是他老婆桂梅打来的。他赶紧走出办公室。接完电话,他回去跟刘兴打了个招呼,就赶紧骑车去了自家地头。
到那儿一看,桂梅正坐在地头抹眼泪。“咋啦?”柴友良急忙问。“你看看咱家的杏树,你才当几天主任,就有人开始坏咱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呀……”桂梅哽咽着。柴友良看看,满园子的杏树全被抹了树头,仅仅留下最下边的一层枝干,锯掉的树头横七竖八散落一地。
“这一亩地可是能收两万斤果子的,这下可好了,往后咱喝西北风吧……”桂梅擦干了泪,语气突然急切起来,“你给镇上领导说说,咱把主任退了吧?别干了。”
柴友良讪笑了一下,拍拍桂梅的肩:“别哭了。我知道是谁干的,你该拾掇就拾掇吧,这也是为了咱好。”“啥?为咱好?”桂梅有点儿蒙。
“柴友良!你干的好事!”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有个女人大声嚷着,他们扭头一看,来的是刘兴的老婆朱华。朱华拍着大腿对着柴友良嚷:“俺咋得罪你了?你提名让俺家刘兴当那个破副主任?你看看去吧,俺家的树都叫人给抹了头啦……”
“你家的树也被人锯了?”桂梅张大了嘴,回头指着身后的果树地,“你看看这……”
朱华看一眼,继续嚷道:“俺家的树跟你家一样!”说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地叫起来:“这些树就是俺一家人的命啊,这可叫俺咋活啊……”
村里大力发展杏果产业,人们都指望着杏树过日子呢,也难怪桂梅和朱华闹腾。
柴友良沉着脸,一跺脚:“哭啥哭!你不知道你家的杏树谁锯的,是吧?回家问问刘兴去,他知道,我也知道。”朱华看他的脸色不对,不敢再多嘴,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了。
那天中午,朱华和刘兴在家干了一仗。
过了几天,柴友良拉了一车两米高的水泥杆,请人把自家杏园围了一圈儿,水泥杆外拉起了铁丝网。“这是上级领导专门给咱的。”柴友良这么对桂梅解释。
出洋相!村里人心里暗骂,家家户户都有杏树,谁还能偷你家的杏不成?用得着把自家的果园圈起来吗?
杏花开了又谢了,青色的小杏子藏在嫩绿色的杏树叶丛里;杏子慢慢大了,别人家的杏子把枝头坠弯了腰,柴友良和刘兴两家的树依然伸着枝条。
这天吃饭时,桂梅忽然说:“我看咱树上的小杏子怎么掉了那么多,是不是有人故意给揪下来的。”“嗯,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看看。”柴友良三两口吃完饭,放下碗筷走到自家地里,抬头看看树上,杏子稀稀拉拉的,两个杏子中间的距离足足有一拃远。低头看看树下,小杏子落了一层。
他在自家杏树地里走着看着,远远地,听见有人在骂,有村民匆匆忙忙跑过去,柴友良也凑过去一看,是朱华两口子。朱华边哭边骂:“你这个窝囊废……立马把树刨喽,咱不指望它发财了……”刘兴蹲在一边,阴沉着脸不吱声,低着头抽烟。
“看看你们,像啥样子?这会儿还有几个打架的?”柴友良绷着脸呵斥。
朱华一看柴友良搭上腔了,跳着脚吵起来:“都赖你!你这是从哪个外国学来的新技术?把杏子都揪完个龟孙啦,没了杏,咋卖钱……”
听到两家吵吵嚷嚷,村里很多人跑来看热闹,看着也跟着叹息。柴友良看看,嗯,跟自家一样,地上也落满了小青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