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3月,新四军第1师兼苏中军区根据中央指示,决定发动车桥战役。黄勇跟着第一纵队,来到了韩庄附近的预设阵地。
这天中午,他正带着军犬紧张地工作着,被一个战士叫到了团部。团长对他传达了一个命令,说刚才接到副师长兼副司令员叶飞将军的命令,让黄勇火速赶去报到,执行一项任务,务必于明早之前赶到。至于任务的具体内容,团长说:“绝对保密。”
黄勇由特务营赵班长亲自率领一个班的战士护送着出发了。黄勇不仅仅是一个参军半年的新兵蛋子,而且还是一个文弱书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孤身一人穿越涧河、草荡等水网密布的地形到十公里之外的车桥郊外,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时候,苏中抗日根据地面对的敌寇军事力量仍很强大,各个分区被分割的局面还没有改变,这里日占区、国统区、新四军根据地犬牙交错,周围经常有日本鬼子或者伪军出没,稍不留神就进入了敌人的占领区。一行人闭紧嘴巴,小心谨慎地向前走着,只听见轻微的“唰唰”脚步声。
走了不久,忽然一声枪响,一个新四军战士一声没吭就倒了下去。黄勇身边的战士把他往地上一扑,立即开枪还击起来。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各有死伤,他们只得迅速撤离战斗。
可是,日伪军的巡逻队伍不断地出现,每次总免不了一阵遭遇战,每次都会有新四军战士伤亡,最后只剩下了黄勇和负了重伤的赵班长。赵班长“强迫”黄勇走过身后的深沟,握着他的手坚定地说:“你走那边的山区,应该安全了。你一定要保证完成任务!”黄勇刚走过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原来,赵班长把横跨在深沟上的独木桥掀下去后,拔出大刀冲进了敌群。
黄勇擦干眼泪,继续往前赶路。走了没一会儿,出乎黄勇的意料,远方竟然出现了敌人的身影。刚才不断有战友在黄勇的眼前倒下,他对生死已经麻木了,也不再感到害怕,剩下的只有满腔的愤怒和仇恨。但是,他不能逞匹夫之勇,他得赶到车桥去完成任务。黄勇后退无路,没有办法,只得向一个山洞钻了进去。
黄勇在山洞里面转了一圈,不由得失望了。这个山洞深不过一丈,根本没有另外的出路。敌人已经围了过来,不断地开枪和喊话。这时,黄勇才知道这支巡逻队不是日本鬼子,而是一群伪军。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好像如道黄勇是去执行一项神秘任务的,也知道他的目的地就是车桥。
黄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敌人关注的焦点,他只是一个新四军的普通战士而已。要说出色之处的话,那就是他不光是一个杰出的驯犬员,而且有祖传的过硬的兽医技术。他被韩德勤的“刮民党”军队抓壮丁之后不到半年,所在部队和新四军发生摩擦被击溃,他成了新四军的俘虏,后来就参加了新四军,不过很少上战场。面对装备精良的日本鬼子,他曾经训练了一批柴犬,叫它们衔着炸药包去炸那些坚固的碉堡,取得了不俗的战绩。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不得而知。
伪军们在外而不断地喊话,让黄勇投降。黄勇躲在岩石后,瞄准敌人,沉稳地开了几枪。看着几个敌人倒下去,他笑了。他知道,今天无法生还,就打定主意多杀几个敌人来给自己垫背。可是,他觉得遗憾的是,无法完成团长交给他的光荣任务了。
敌人显然恼羞成怒了,放弃了活捉他的打算,密集地放着枪向他射击。
黄勇正准备拼命,忽然听见山洞深处传来一声响,竟然钻出一个人来。他面对黄勇黑洞洞的枪口,小声地飞快地说着话。原来他叫赵栓柱,是本地猎人,对这里及周围的地形可说了如指掌。这个山洞角落里面有一个隐蔽的出口,顺着爬出去可以躲过外面敌人的视线,就能安全了。
黄勇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一阵子弹又打了进来,赵栓柱催促了一下,自己先往山洞的出口通道里钻了进去,飞快地向前爬去。黄勇犹豫了一下,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跟在赵栓柱的后面钻进了出口通道里。
出口通道一路向上斜行,四五十米之后,终于看见了外面的亮光。黄勇听山脚下的枪声好像很遥远了,而这里静悄悄的。谁知道,他双手刚伸出去,手里的汉阳造步枪就一下子被人夺走了,然后被人拽出了洞口,而赵栓柱正把一根绳子往他身上捆。五花大绑之后,赵栓柱竟然把他随身携带的挎包抢了过去,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黄勇气得够呛,没想到现在中了敌人的诡计,成了俘虏。他对着赵栓柱就是一顿臭骂,那坏蛋却根本无动于衷。一会儿,那队伪军赶了过来。赵栓柱给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汇报,说由于刚才唯一通向营地的那座独木桥被掀掉了,现在只得穿越峡谷,绕道三四公里回去。于是,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跟着赵栓柱向前走去。
赵栓柱对地形真的是相当熟悉,钻山沟,穿树林,过沼泽地,把一群人弄得晕头转向的。最让黄勇生气的是,那个赵栓柱一路上都把绳子的一头牢牢地拴在自己手上,使他根本没有一点儿逃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