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迷中醒来的男子,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华美的大床上,旁边还有一位熟睡的女子,顿时吓了一跳。他连忙忍着疼痛艰难地坐了起来,揉揉眼睛仔细一瞧,这女子满脸泪痕,不就是刚才被南霸天抢走的那个新娘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疑惑的男子是康熙十八年的进士张克嶷,出生于晋南绛山脚下的凤凰垣。这年,广东潮州一带洪水泛滥,加之地方官吏相互勾结,土豪劣绅横行,使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朝廷派张克嶷到潮州做知府,为了体察民情,张克嶷微服私访,正好遇到南霸天带着一群打手光天化日杀死新郎,抢走新娘,还把出面阻止的他和两位仆人打致昏迷。
正在这时,门厅被人推开,走进来的十几个人一起跪倒在地,为首的南霸天连连叩头道:“小人有眼无珠,得罪知府大人了。”边上一个戴着官帽的人一边打自己的耳光一边请求道:“张大人,卑职罪该万死……”
这个南霸天,张克嶷早有耳闻,今天又亲眼目睹,可那个地方官是潮州府辖下的一个县令,怎么在这儿?他穿上自己那套沾有血污的旧衣,满腹疑虑地回到了府衙。
张克嶷包扎好伤口正要派人抓捕南霸天,却不料南霸天和那个县令已经双双跪倒在大堂之上。
“好啊,既然你们来了,倒也省事。”张克嶷怒气未消,“你们眼里有没有律法?光天化日之下抢夺民女,害人性命,该当何罪?”
县令急忙解释道:“张大人,实不相瞒,他是我表哥。那天只怪他喝醉了酒,干了糊涂事。”“是的,是的!都怪我对手下管教不严,我已经把他们绑来了,任凭大人发落!”南霸天说完,向外面挥了挥手,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进大堂扑通扑通接连跪下,磕头如捣蒜般地求饶道:“大人,小人该死……”
张克嶷定睛一看,这些人正是行凶的那伙人,一拍桌子大喊道:“先押入大牢!”跪在一旁的南霸天又一挥手,只见四个家丁抬着两个沉甸甸的箱子走了进来。南霸天满脸堆笑道:“张大人初来乍到,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这是小人的一点儿见面礼,请大人手下留情,从轻发落!”还没等张克嶷开口,南霸天和县令迅疾退了出去,坐上马车溜走了。
次日上午,有人击鼓鸣冤,告状的正是那天办喜事的人家。他们控诉南霸天草菅人命,抢占民女。由于证据确凿,再加上那天张克嶷亲眼目睹了案发经过,南霸天和打手们不得不签字画押。此后,张克嶷又接到多起百姓的诉状,经过多日查证,南霸天残害多条人命,可谓罪大恶极。
“下官愿意接受调查。”张克嶷坦然回复道。
那天被抢的那位新娘被传到大堂,巡抚一拍惊堂木,对堂下女子说:“这位张大人是如何调戏你的,请你仔细说来。”
新娘当即把南霸天抢亲,新婚丈夫被砍死,自己被迷药迷倒后和张知府“同床共枕”的事叙述了一遍。
张克嶷让女子退下,又吩咐衙役将南霸天送来的那两箱金银财宝原封不动地从府库抬到巡抚大人面前。
待喝退左右后,巡抚悄声说道:“张大人,我今天来不是治你的罪,而是向大人求个情,把南霸天放了吧。”
为了长期在地方上称王称霸,大到广东巡抚、潮州知府各官员,小到地方县令乡绅,南霸天均以重金贿赂。那天,南霸天抢占民女被张克嶷“路见不平”,令手下人将张克嶷暴打一顿并带回府中后,他从张克嶷的仆人口中得知,被暴打的那个人就是新任知府,南霸天火速请来当知县的表弟商议对策……
“大人,南霸天横行乡里,作恶多端。”张克嶷郑重地说道,“这样的恶霸不除,民无宁日啊!”
“我只问你一句,南霸天饶还是不饶?”巡抚大人软硬兼施道,“只要你放过他,我可向朝廷保举你担任广东巡抚一职,老夫就要告老还乡了。”
巡抚见状,不得不悻悻而去。
不久,刑部下达了批文,处斩南霸天的那天,刑场内外人山人海,百姓奔走相告。
张克嶷不畏权贵,执法如山,得到康熙帝的赞赏,后改道刑部主事,累迁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