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母亲
我在报社做主编时,筹划招聘一位美编。那天下着鹅毛大雪,一位中年大妈来应聘。她把夹在腋下的一卷图纸递给我,说:“这张画是我女儿画的。我是代表我女儿来应聘的。”我展开图纸边看边问:“你女儿为什么不自己来?”
“她、她……”大妈一时语塞,便岔开话题,说她女儿是上海美院毕业的硕士研究生,专业基础好。我展开画作一看,是一幅《春燕戏水》的国画,看得出,她女儿很有才气。
老人见我看完画,试探着问:“您中意不?”
我说不错,便要她留下了电话号码。最后我一挥手,说:“你回去等消息吧。”
中午下班,我刚走出大门,北风裹着雪花迎面扑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赶紧打开车门,正要上车,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哎——同志!”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早上那位来替女儿应聘的大妈。她站在碧松下,浑身都是雪,几乎成了个雪人。她用期盼的目光望着我,颤着嗓子问:“同志……我女儿有……有希望吗?”
我疑惑道:“大妈,我不是请你回家等电话吗?”
她说:“我还是想确定一下,我女儿是不是有希望来这儿。”
我笑着问:“你那么希望女儿来这儿工作吗?”
大妈叹了口气,说出了她代替女儿面试的原委。
原来,大妈独自带大女儿,现在自己年纪大了,想把女儿留在身边工作,好相互有个照应。然而,女儿却不乐意,她想去上海、深圳发展……可是,母亲就是不同意,并代替女儿来报社应聘。
我这才知道,大妈能忍着风雪,在外面站一上午,只不过是希望能有机会继续和女儿在一起,相互陪伴。
预订
一个想到中西部小镇度假的美国人,写了以下这封信去预订旅馆房间:
我想带爱犬同行。它是只打扮体面、彬彬有礼的“绅士狗”。我可否要求让它留在房里过夜?
旅馆老板立刻来函回复:
我经营这家旅馆十几年了,这期间,没有一位“狗”顾客有偷窥毛巾、浴袍、餐具或是墙上图画的记录。它们不曾在半夜喝酒闹事,而被我赶出旅馆,也不会没付账就溜之大吉。
欢迎阁下的爱犬成为本店贵客。如果它能保证阁下的行为,也欢迎阁下一起光临本店。
算盘
很多年来,胡晴手不离算盘。
工作以后,她的办公桌上就摆着一把老式算盘。第一次下基层检查工作,她带着一个宽大的公文包,别人以为包里装着笔记本电脑,当她打开包的时候,大家才惊讶地发现,竟然是一把算盘。需要核算一串数字的时候,大家手机、计算器一起上阵,唯有胡晴气定神闲,一阵“噼里啪啦”声,其他人还在奋力按键,她早就得出了答案。
胡晴的算盘确实打得好,手指上下翻飞,如同在跳着一曲欢快的芭蕾。关键是她在“跳芭蕾”的时候从没有出过错。
胡晴打算盘是“童子功”。她的父亲曾经是大队会计,胡晴刚上小学时,父亲就教她打算盘。胡晴从刚开始的好奇,到很快对单调的打算盘动作产生了厌倦。而父亲却格外严格,打错一次,再练十遍。几年的历练,胡晴成长为一位算盘高手。胡晴上学期间成绩优秀,用算盘算清了很多难题,唯一没算明白的是,在父亲之前两任大队会计都给家里盖了宽敞的房子,而父亲留给她的只有一把老算盘。父亲工作认真,甚至有些刻板,一分钱的账没对上,他不睡觉也要算个明白。这让胡晴一时无法理解。
业务上的出类拔萃,让胡晴在工作单位如鱼得水,几年后就升为财务科长,但胡晴手不离算盘的习惯没变。相关科室和基层单位没有人敢糊弄她,这让有些干部害怕向她汇报工作、害怕她来检查,更害怕她手中那把被她打得油光锃亮的算盘。
不到40岁,胡晴就成为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家中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不时有人拜访她,送来各种材质的算盘,胡晴知道,这些都是“高档货”……而父亲送她的那把算盘,破损得厉害,于是放在办公桌上,成了摆设。
谁也想不到,精于用算盘算账的胡晴,算出了经济问题。被纪委带走的时候,她扭头盯着算盘,她不明白,自己这样聪明,到底哪里算错了?
在狱中,胡晴想起了父亲。父亲几年前去世了,弥留之际,父亲握着她的手说:“你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是我们的骄傲。要记住,百姓心里都有一本账,不要以为自己的‘小算盘’能骗得了谁,大家都会看在眼中,这样的‘小算盘’千万不能打啊……”想到这里,胡晴羞愧难当,眼泪“吧嗒吧嗒”滴下,仿佛跌落一地的算盘珠。
一桌菜
几年前,李军自驾出游,途经一片没有信号的山区时,车子抛锚了。幸运的是,刚好有几个热心的山里孩子经过这里,帮李军把车推去了不远处的镇上,找到了维修店。
见孩子们累得够呛,李军既感激又愧疚,决定带他们去吃顿好的。他点了一大桌菜,孩子们却不动筷子。在李军的询问下,一个男孩嗫嚅道:“叔叔,我们都没下过馆子,想等您吃完了,把剩下的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李军愣住了,接着,他让老板另做了给孩子们打包的饭菜,在孩子们动筷时,他举起手机,拍下了他们脸上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