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即将结束,作品还没完成,我心急如焚。
这是以书画家尹先敦先生的斋名“云鹤轩”命名的全国美术大赛。师父希望弟子们独立创作拿出最好的作品参赛。
大伙儿都夸我画得真画得像,可师父总是摇头。
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
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我看着自己的画,对照《西江月·遣兴》,稼轩醉态,栩栩如生,不知师父对哪处不满意。
我寤寐思之,辗转反侧,晕晕乎乎去悟,悟,悟……
夜黑风高,山路逶迤。隐隐约约,眼见松影,耳闻松涛。忽见一古松,似林中老者。定睛一看,系当年小松长成。我趋步向前,展开画卷,作揖问道:“还记得当年此景此人否?”老松轻捋须髯:“景乃此景,人非彼人。”
“可他人一见我画,便能识其形,呼其名;且人人曰,醉中稼轩,呼之欲出,可以假乱真。”
“尔欲画等闲人之醉,抑或画此人独特之醉?”
我心一震,似有所悟,速答:“此人之醉。”
“尔可知乎,其半生纵横南北,一心收复故国,临终之际,还大呼杀贼!杀贼!”
“不知。”
“当时从南边传来的一首小诗,尔可知悉?”老松接着问。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何止知悉,我倒背如流。”
“如此,稼轩真醉假醉乎?”
我忽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耳际响起师父曾在讲解形似与神似问题时引用的一句流行语:“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我撕掉旧作,重新挥毫泼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