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20年代末的一天,川南一大镇逢集,牲口贩子孙三忙碌期间,买进卖出,帮人算账,忙得不亦乐乎。
突然,有人在孙三肩上拍了一下,孙三一看,是个陌生的中年人,一身富商打扮,身后有两个年轻跟班儿。
这人问:“你是孙三?”孙三点点头。
“请你帮我算一笔账。”中年人没等孙三同意,便说了起来,“小猪中猪大猪各三头,小猪每斤一角八分,一头二十三斤四两……牛十七头,每斤一角九分……”中年人一口气说完一大堆,问:“一共多少钱?”
“二百一十七块八角四分。”中年人话刚说完,孙三便报出了答案。中年人一把抓住孙三抱在小腹前、笼在袖里的手,问:“袖里吞金?”孙三微微一笑:“雕虫小技,见笑。”中年人抱拳施礼:“佩服!”他说罢一挥手,三人走出了牲口集市。
孙三大惑不解,那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有人说:“孙三,这年头,你这‘袖里吞金,不知是福是祸哟!”是啊,这年月,大小军阀你打我我打你,孙三真不知道这“袖里吞金”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原来,“袖里吞金”是一种很特别的手心算法,不用真正的算盘,只把自己的左手当作一把五档小算盘,用右手五指点按这小算盘进行计算,其速度远远超过用一般算盘。这还是数百年前,秦晋商人发明的算法,精通者少之又少。孙三的祖上是从山西迁来的商人,他从小就学会了这种算技。
三天后,孙三家突然来了两个军人,正是那中年人的跟班。两人说,刘师长要请孙三到军中任军需官。
孙三不肯,说自己三代单传,上有老母,下有妻儿,都丢不下。来人掏出手枪往桌上一放,大声说:“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这——”孙三知道小老百姓谁也得罪不起,只好答应。
到了军中,刘师长立即召见了他。刘师长就是那位考他的中年人,他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上前线打仗,你家人我也会妥善安排。”
得到这话,孙三才放宽了心,笨拙地敬了个军礼,说:“愿为师长效犬马之劳。”
孙三在军中任会计,除了处理军中物资进出的账目,还负责防区内的税收事务,他尽忠尽职,精明能干,深得刘师长信任。
一晃十年过去,刘师长已成刘军长,要率军出川抗战,临行前,他履行承诺,没带孙三上前线,而是推荐他到省政府财政厅当了科长,专门负责川南地区的军粮征集、统计。
孙三上任几个月后,接到一项特殊任务,带三个科员到一县城调查该县陈县长涉贪之事。
到了该县,陈县长叫会计抱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账本。换作一般会计,这堆乱账本没个十天八天是清算不完的,可孙三用他的“袖里吞金”绝技,三天不到便理了个一清二楚。他找出了其中的漏洞,陈县长确实有严重的贪污问题。
这天晚上,孙三把账本和查出的问题写成材料装箱,准备第二天一早启程回省府报告。这时,陈县长来了,他穿着一件旧式长衫,寒暄之后,陈县长问:“本县账目没大问题吧?”
孙三说:“没——没小问题。”陈县长一愣,说:“听说您’袖里吞金算法了得,本县想切磋切磋。”
“哦?愿领教。”孙三微笑着向陈县长伸出手,陈县长也微笑着伸过手来,他的长衫袖口宽大,两人的手笼在里面。
捏了几下手, 孙三发现陈县长的“袖里吞金”不过是半罐水。突然,孙三见陈县长胳膊一伸,感觉有两条硬硬的东西落到了自己手里,他知道这是两根金条,陈县长显然是要收买他。孙三把金条向对方一推,摇头说:“陈县长打错了算盘。”
陈县长说:“这只动了算盘上的一颗小珠子,其他珠子还没动呢。”孙三说:“不,陈县长算盘口诀念错了,动多少珠子也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