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犬

[ 现代故事 ]

许三儿听老婆说,村西头的老常家二小子退伍了,据说带回来一只军犬。军犬长什么模样?许三儿好奇心越来越强烈,他要去老常家看个究竟。

这天晚上,许三儿径直走进老常家门楼,刚迈进院子一步,只感觉“嗖”的一阵风,一个庞然大物斜刺从院子里蹿出,一声不叫,扑到他跟前,忽地站立起来。两只前腿平行搭在许三儿的双肩上,伸出一条血红的长舌头,凑到他的鼻子尖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立刻吓得他腿一软,“妈呀”一声,瘫在了地上。

这时,只听一声吆喝,大黑狗放下许三儿,便大摇大摆地返身趴在墙角处,瞪着一对血红的大眼,盯着他,似乎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三叔来了,快进屋,看把您吓着了吧?”老常家二小子迅速跑过来扶起许三儿。

“没事的,看着它挺厉害,其实它从不咬人,也不乱叫,就是会吓唬人。”

“哦,哪来的这么一条大狗?足有一百多斤吧?”

“它是经过我们训练出来的军犬,曾经在汶川地震救灾中搜救震后废墟下的人立下战功。在一次执行搜寻坍塌楼房下面的生存人员的任务中,它用脚挠、用嘴拱,成功解救出被压在狭小空间里的孩子,出来时却被坍下来的一根铁丝扎进鼻孔,造成嗅觉受损,吠不出声音,不得不退役了。我退伍后它说啥也不离开我,我走哪它跟随到哪儿,没办法,部队领导才特批它跟我一起回来。”

许三儿夜里失眠了,只要一合眼,那条大黑狗就蹿过来,把两条前腿搭在他的肩膀上,伸出一条长长的血红舌头,舔他的鼻子尖儿。

许三儿有个叔伯表兄,在县城里开个小饭馆,猪肉价格蹿到快30块钱一斤了,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便灵机一动改开狗肉馆。这天表兄给许三儿打来电话,说有个好生意,挣钱挺容易的,你在乡下套狗,拉到县城里来,20块钱一斤,有多少我收购多少。

许三儿一听,便动心了,这可是不用投本儿的买卖,算下来一条狗能挣一两千块呢。像老常家那条大黑狗,一百多斤,一下子就能挣两千块。有了钱换个有驾驶棚子的三马子,省得冬天受罪。

后半夜两点,趁人们都在熟睡,许三儿扛着梯子,拴好绳套,蹑手蹑脚地来到老常家的院墙外。他登上梯子,趴在墙头上,查看动静。

墙根下的大黑狗蜷缩在窝里,许三儿悄悄地探下挂着一块肉的绳套,等着它上套。等了半天没动静,他轻轻地用手指弹了一下墙头,就见大黑狗“嗖”地蹿了起来,跑到大门口处,见没有动静,就悻悻地走回墙根处。突然发现地上一块肉,用鼻子使劲嗅嗅,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却没有吃,趴在那里盯着足有一刻钟。许三儿趴在墙头外,大气不敢出,盼望着它上套。

不一会,大黑狗往前凑凑,想吃一口,可它又舔了舔,尝尝滋味,还是没吃。它好像在分辨肉上有没有毒,既想吃又怕被药死似的。

半个多钟头过去了,大黑狗好像确认没有毒了,才叼起那块肉撕扯起来。

许三儿看到它脑袋已经对准绳套了,突然迅速提起拽着的绳索,狠劲儿勒紧它的脖颈往上拉,大黑狗四只腿拼命地弹蹬着,最终被快速拽上墙头。

许三儿手忙脚乱地把这条足足有150斤的大黑狗扛到家,扔进院里的三马子车里。他也没敢告诉老婆,快速发动车子。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又下车拉了拉套在狗头上的绳套,不知啥时候绳套早就断开了。许三儿吓了一跳,往后闪了闪身,看到大黑狗一动不动,他又扇了军犬一巴掌,咬牙切齿地说:“还敢吓唬我不?看我要你的命。”许三儿骂骂咧咧地折身上了车,往县城赶去。

通往县城的路有一段九拨子山梁,都是水泥板路,下梁时有一小段小黄山景区正在翻修施工的土路,坑坑洼洼的。许三儿没开灯,再加上心里发慌,手头不稳,三马子车剧烈地颠簸起来,不一会随惯性突然直向右边的石垃坎子冲去。眼看就要掉下去,正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只见一个黑影“嗖”地跃出车厢,后脚蹬着车帮,迅速蹿向前边的驾驶座,张开血红的大嘴,猛地一下叼起许三儿的衣服后脖领子,用力腾空一甩,一条优美的弧线,把他重重地摔在了路中央,那三马子车却轰鸣着冲出路基,一头扎向坎下悬崖,就听“啪”的一声闷响,粉身碎骨……

军犬伸着长长的血红舌头,趴在路边,盯着许三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点评:

这是一篇有声有色的小说,写得惊心动魄、动人心弦。小说有三个特点:一是写动物。二是把小说的主人公放在激战的场合予以表现,以突出大智大勇。三是写出了军犬复杂的个性、善良的本质:它将要被人卖了,却在危急的时刻,不顾生死救了要杀害它的人。小说写出了军犬的魂:全在一个“义”字。因此,军犬的高尚让人读之难忘,也使见利忘义的一些人感到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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