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共产党的小崽子!”
嘻笑声中,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被扔进路边的池塘里。
“共产党?”徐铁柱来不及多想,挤出人群,“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为什么救他?”指着奄奄一息的孩子,李歪嘴厉声问道。
“我是他舅舅。”
“舅舅?我看你是共产党吧!”
“李队长,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一个村子住着,我的情况您不知道?”
“那我问你,你姐啥时给你生了个外甥?”
“唉,啥事都瞒不了您。李队长,我姐不是生不出孩子吗?就帮她领养了一个。”
“领养的是共产党的小崽子吧?”
“共产党的孩子能给我?李队长,您真会开玩笑。”
“那这孩子是哪来的?”
“一个逃难人留下的。”
“还在扯谎,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会说真话的。”
“啪,啪啪”,顿时,徐铁柱身上火辣辣的。
“队长,省点力吧,反正一会都是死!”一个小喽罗劝道。
“也是。”李歪嘴收起马鞭,“把他们都押走!”
“凭什么抓我们?凭什么抓我们?”立时,乡亲们的怒骂响成一片。
“凭什么?就凭你们私通新四军!”李歪嘴恶狠狠地说。
怎么办?怎么办?徐铁柱紧紧地抱着孩子,焦急地想着脱身的办法。此刻,他们已来到一片洼地,几个暴徒正吭哧吭哧地挖着坑呢。显然,李歪嘴想在这儿下毒手。
“同志们,看清目标狠狠地打!”
突然,四下里响起“乒乒乓乓”的枪声,闻讯赶来的新四军战士,如同天兵天将,将暴徒团团围住。
徐铁柱搂着孩子,往路边的芦苇丛里一滚,用自己的脊背,营造出一个安全的空间。
事后,徐铁柱得知,孩子的父亲是苏中军区司令员管文蔚,母亲叫张云,因战事吃紧,将孩子暂时寄养在老乡家中。伪军队长李歪嘴不知从哪里获得情报,疯狗一样扑过来。幸亏新四军及时赶到,活捉了李歪嘴,救出了乡亲们。
第二天,一位英姿飒爽的军人,在妇救会主任的带领下走进徐铁柱家。
“老乡,谢谢你救了孩子!”
军人“啪”地敬了个军礼。
“应该的,应该的。”徐铁柱的两只手,慌得不知往哪儿放。
“铁柱,这位是管司令员,听说你救了他的孩子,一定要登门感谢。”妇救会主任说。
“应该的,应该的!”铁柱家住过新四军战士,知道一个班十来人,一个排三十来人,一个连百十来人。司令员比团长还要大,手下该有千军万马吧?铁柱越想越激动,除了“应该的应该的”,啥话都想不出来。
中午,两位新四军战士,送来了一张四仙桌。四仙桌是一位绅士赠予的,见铁柱家连一张吃饭的桌子都没有,管司令就将四仙桌送给了他。
不久,裕华攻坚战打响了。徐铁柱听说鬼子龟缩在暗堡里,凭借着坚固的工事顽强抵抗。为避免伤亡,新四军决定用“土坦克”打头阵。所谓土坦克,即在桌面上蒙一条潮湿的棉被,用以抵挡枪弹的袭击。徐铁柱连忙拿出唯一的一床棉被,扛着擦得铮亮铮亮的四仙桌,同乡亲们一起来到阵地前。
战斗开始了,激越的号声中,徐铁柱不顾士兵们的劝阻,顶着四仙桌,紧紧跟着敢死队战士,勇猛地冲向前去。
“这是什么武器?”
望着数十辆五颜六色的“战车”,敌人惊呆了,直到战车逼到近前,才想起还击。一时间,枪炮声如同爆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敢死队队员有“土坦克”掩护,很快冲到暗堡前,将手榴弹从枪眼里塞进去,为部队的总攻扫除了障碍。
参加完庆功会,铁柱将大红花恭恭敬敬地挂到四仙桌上。战斗中,铁柱毫发未损,四仙桌却有好几个弹痕。家人见铁柱心疼得厉害,就请来个木匠,想把桌子修补一下。
“不用!”铁柱连忙阻拦,“一个弹痕就是一块奖章呢,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