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红色牧师”

[ 现代故事 ]

董健吾是中共早期隐蔽战线上,从事对敌斗争的卓越一员。他带有江南水乡青浦“水文化”的传统基因,智慧灵活、剑胆琴心的人格,让董健吾从一名爱国的神职人员牧师,到信仰共产主义,经历了生死的考验。他出入瓦窑堡屡建奇功,在白区上海滩创办红色摇篮“大同幼稚院”,抚养过毛泽东的儿子和其他革命领导人的子女,多次营救革命战友,策反国民党将领起义等,尤其是奉命秘密护送美国友人、进步作家埃德加·斯诺飞赴红色根据地延安,采写《西行漫记》,宣传红色中国的革命业绩,是一位鲜为人知,处在红色大幕后的无名英雄。

苦练“童子功”

1891年农历正月初五,正是“迎财神”的日子,在青浦古城的东门棣华桥畔的董家,迎来了董健吾的呱呱落地。董健吾的父母对财神爷在龙年赏赐的“龙子”相当高兴。

董健吾出生的青浦,地处大上海的西部。青浦“人家尽枕河”,是个典型的江南水乡,也是一方有着悠久历史打拼“上海滩”,以“沙船”业起家,在男人都视为畏途的航运沙石等运输业,闯荡出一片家业。董健吾从小跟随祖母,祖母泼辣务实的处世之术,侠义仁厚的待人之心,都在董健吾幼小的心田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董建吾原名叫选青,这是他祖母取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寄托了她对董健吾的希望。董健吾的祖母笃信基督,为了培养董健吾,祖母专门聘请了在青浦传教的西方牧师做家庭,为董健吾日后从教会办的桃花坞中学,再到上海圣约翰大学的附属中学读书,打下了扎实的“童子功”。

从小在教会学校读书的董健吾,18岁时顺利地考进了上海着名的圣约翰大学。校长卜舫济是位中国通,对学习优秀、体魄雄健的董健吾分外赏识,董健吾很快成为他家的座上宾。在卜舫济的力劝下,董健吾进入神学院进修。两年后,董健吾顺利毕业,正式成为一名牧师,成了卜舫济的助手。

1925年,震惊全国的反帝“五卅”运动在上海爆发。董健吾身在神学布道,志在爱国救亡,他率学生积极参加进步的革命活动,经刘伯坚和浦化人介绍,宣誓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由陈赓引荐,经周恩来认定,成为中央特科二科成员,成为神秘的“红色牧师”,创建“天下大同”的伟大事业。董健吾由衷地感慨道:“我是认真的,只要共产党要我,我愿意加入。我早就想过了,要救中国,只有靠共产党!”

从此,董健吾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为中国人民的解放斗争赴汤蹈火,赤诚奉献。

创办幼稚院

1930年2月,陈赓和王弼一同来到上海的圣彼德教堂,交给董健吾一个任务,让他利用自己的牧师身份,办一个幼稚院,专门收养革命烈士和党的领导人留在上海的子女。那时党的经费拮据,董健吾一面在教友中鼓动一起“扛木梢”,积极募捐,一面回到青浦老家筹款。这“扛木梢”是一句典型的青浦方言,意为造房时用的木柱很重,只有齐心协力,众志成城,才能够把很重很沉的木柱扛起来。

当董健吾走进青浦的董家大院,跨进熟悉的“安仁堂”门槛,就看见他的祖母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愠怒。董健吾连忙上前向老人家请安。然而,祖母的态度冷若冰霜。一生精明能干的祖母,本来就对董健吾变卖田地意见很大,还听说他要把变卖田产的收入无偿捐献,创办幼稚院,就更生气了。没想到她最疼爱的孙儿,竟这般大逆不道,把她长期经营积累下来的心血和家产,付之东流。

“选青啊,不知前世作了什么孽,董家出了你这个败家子!我伲董家的家业,要断送在你的手上了!”董健吾祖母怒火中烧。

“祖母,这是耶稣的教训,救济贫民,扶助教友。也是您的一贯倡导!”董健吾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了。你要自己挣钱去帮助旁人,而不是卖田卖地,败光祖传的家产。”

在祖母和父母的一片责难声中,董健吾将祖母分给他的几十亩田产全部卖了,换得500多块大洋,租了教友肖智吉医生在戈登路(现江宁路)武定路拐角处的两幢石库门房子,又通过关系请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先生题了匾额,终于在1930年3月,办起了大同幼稚院。

大同幼稚院收养的小孩,除了部分教友的子女,大多数是烈士遗孤,以及党的领导人的子女。其中有彭湃的儿子彭小拜(化名小丕)、恽代英的儿子恽希仲、蔡和森的女儿蔡转、李立三的两个女儿李力(小名八哥子)李竞(小名鸽子)、杨殷的儿子等。1931年春节前后,毛泽民亲自将毛泽东的三个儿子岸英、岸青、岸龙从湖南板仓送到大同幼稚院。那一年,岸英9岁、岸青7岁、岸龙4岁。这些革命者后代的身份,都是绝对保密的。

毛泽民由董健吾陪着在幼稚院附近转了个圈,发现有两个问题:一是幼稚院场地小,孩子们长期待在屋里不利于健康发育,更严重的是幼稚园离戈登路巡捕房很近,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后果不堪设想。董健吾听了他的意见,又托人走了关系,想尽办法,把幼稚院迁到陶尔斐斯路341号(现南昌路48号)的一幢两层楼小洋房里。这儿环境幽雅,又靠近法国公园(现复兴公园),占地367平方米,坐北朝南,阳光充足,孩子们的生活环境改善了许多。

由于中央负责政治保卫工作的政治局候补委员顾顺章在汉口的叛变,上海地下党组织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大破坏,大同幼稚院因为挂了于右任写的招牌,依然艰难地维持着。1932年3月,幼稚院的保育员桂荷英外出办事,突然失踪。董健吾通过各种关系查找,均未打听到她的下落。一天,董健吾收到一封恐吓信,警告他不得收留来历不明的孩子,否则以支持“共党”论处。随后,租界当局又派巡捕房的人,前来查问幼稚园的基金来源、职员们的履历和孩子的父母情况。幼稚园虽然有教会名义作掩护,但圣彼德堂已成了敌人注意的目标,加上董健吾长期在顾顺章手下工作,已不能公开露面。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党组织断然决定,立即解散大同幼稚院,并将孩子们安全转移。根据地下党的安排,毛岸英兄弟由董健吾带回自己家中抚养。

董健吾为了将革命领袖的孩子保护好,短短两年的时间,先后搬了三次家,有一次情况紧急,连家具什物都顾不上,只拿了些细软带着孩子就撤走了。最后,不得不将岸英和岸青隐蔽到自己前妻黄慧英的家里。那个时候,董健吾已经辞去了牧师职务,失去了固定的经济来源,生活非常艰难。为此,他的几个孩子和岸英、岸青兄弟俩都学会了扎纸花,卖给烟杂店,换回几个小钱补贴家用。岸英和岸青兄弟俩的湖南口音很重,考虑到外出读书不安全,就由董健吾的几个孩子念了书回来教他们。他们情同手足共同生活达四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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