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安安是同事。安安的办公桌和我的办公桌靠在一起,两台电脑背靠背。
刚认识安安的时候我忍不住想笑,乍一看他也算得一个帅小伙,细高个,眼睛眯眯的似乎一天到晚都有开心事。但是一开口说话问题就来了,这么个大小伙说话竟然尖声细气的。最让我好笑的是,他干什么事情都喜欢翘着兰花指,后来我发现他走路的姿态也是扭扭捏捏的,整个一“娘娘腔。”
其实我们的工作并不忙,无非就是做做报表,打打资料啥的。所以多数时间比较空闲,空闲下来我除了打游戏聊天就是浏览求职网站。说实话我对眼前的工作太不满意了,整天做这些小事情能有什么前途?
我出生于穷山沟,穷山沟里除了山就是土,除了土还是山。爷爷,奶奶在土坷垃里累弯了腰,最后又被土坷垃掩埋了。爸爸,妈妈在土坷垃里也累弯了腰,最后当然也逃不开被土坷垃掩埋的命运。看着我的爷爷奶奶,看着我的爸爸妈妈,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走出去。于是我努力读书,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跑在最前面。爸爸摸着我的大脑袋说,儿子,爸爸这辈子就指望你了。我点点头,爸爸,将来我一定让你和妈妈住进城里去。
我没有辜负爸爸的期望,我一路凯歌大学毕业。满怀信心地奔走在人才市场,虽然人才市场人满为患,但是我不怕,我是一本生,要不是急着找工作减轻父母的负担,完全可以考研。但是生活并不是你想顺利就顺利的,应聘屡试屡败,在我口袋里只剩下5块钱的时候,终于进了这家公司。这家公司我当然不看好了,首先公司没有什么名气,再则我的工作没有什么发展前景。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啊,先混饱肚子要紧。
我的不少同学都找到了理想的工作,那得感谢他们有殷实的家和基石强硬的父亲。我啥也没有,但是我不相信永远不会有。
“嘎嘎”随着椅子的声响,埋头在电脑前的安安站了起来,他冲我笑笑拿起一大叠材料扭着身子出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有那么多事情,出出进进的,似乎永远干不完。我曾经问过他,我说你在这干几年了?他说5年。我说你干着觉得有意思吗?他说有啊,这年头有份工作就不错了。我就没有再和他继续探讨了,对于这种胸无大志的人我是不屑深交的。
我继续在人才市场奔波,希望找到能识千里马的伯乐。很快我就辞职换了另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待遇优厚,他们的口号是:业绩就是生产力。于是我们每天都像上紧发条的陀螺,几乎没有自己的闲暇时间。我很满意,这才是我要的生活啊!在这个舞台我的聪明才智得到充分的发挥,业绩蒸蒸日上,业务经理也对我高看三分,就在我踌躇满志的时候,我病倒了——胃病发作,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手上打着点滴,眼睛望着病房雪白单调的天花板,我的脑袋也空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如果我真的倒下了,我的山里的父母怎么办?
病好后我毫不犹豫提出了辞职,虽然部门经理再三挽留,他说你现在走真的太可惜了,你很有潜力的。我笑笑说,身体才是是革命的本钱。
由于先前的工作积累,我不太费劲又找到了一家名企,这里的同事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份优雅,我感觉好极了,为我的这次跳槽而庆幸。但是没多久,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表面平静的竞争私底下更激烈更剑拔弩张,同事们表面上和和气气的,那眼神冷得让人哆嗦,硬得像刀子,扎得人生疼。我不禁怀念起安安了,安安虽然娘娘腔,但是眼神是善意的,善意到不具备任何攻击力。他存在着又仿佛并不存在,和他在一起很安心。
在这家公司里,我不得不全天戒备,以防暗算。这样的日子我没熬多久就身心俱疲了,于是我不得不再次放弃,另觅新枝。
就在我东颠西跑为一份合适的工作疲于奔命的时候,安安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说要请我吃饭。我很诧异,这不年不节的怎么想起请吃饭?他说你来了我告诉你。
我应约而去,安安早在门口等候了。让我意外的是,他身边居然站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子,这女子我认识,就是我第一家公司老板的千金李安娜,其实我也曾经对她产生过想法,但是自己感觉配不上她,就不敢抱有幻想了。
安安见到我,赶紧迎上来和我握手,他说想请我去帮忙他们公司。
你们的公司?我有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于是再问一遍:安安,你说让我去你们公司?
没错。安娜和我打算成立一家新公司,我看好你的能力,希望你能过来帮忙。不过不许动不动跳槽哦!安安说着翘着莲花指点了点我。
这回我一点也没有觉得安安的举止可笑,走上一步紧紧拥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