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身份证
龚毅走进芜山精神病院的那一刻,就感觉气氛有些怪异。这里不但没有其他精神病院里喧嚣吵闹的情形,而且竟然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芜山精神病院坐落在芜山半山腰,规模不是很大。院子中间有两栋房子,一栋是二层的住院楼,一栋是三层的办公楼。将住院楼和办公楼围在中间的是一圈近三米高的围墙。
当龚毅走到办公楼前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上来,自我介绍道:“我是这里的院长张恒峰。”说着,又疑惑地向龚毅身后打量,“怎么?姜教授没来?”
张恒峰所说的姜教授叫姜永言,是江州精神鉴定中心主任,也是整个江州精神鉴定方面的权威。几天前,姜永言接到芜山精神病院院长张恒峰打来的电话,邀请他去芜山精神病院对一个患者做精神鉴定。本来,以姜永言如今的威望,根本不想接手这样的小型鉴定,但面对张恒峰这个多年老友又不好推托,便派了助手龚毅替自己前来。
龚毅听得出,张院长对自己这个助手代姜教授来鉴定有些不满意。他刚想解释,张院长已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赶紧说道:“龚博士是姜教授的得意门生。你一来,我们就放心了。这阵,我可担心得一直睡不着觉啊!”
“有这么严重?”龚毅心中有些不解,在来之前,他已经把芜山精神病院传真过来的病员资料仔细看了几遍。被鉴定者的基本情况,他几乎都能背出来了。
叶鹏,男,四十七岁,江州人,无业,患病前以制造贩卖各种假证为生。在公安机关对其制作假证进行打击收缴时,突然引发精神分裂症,后被送到芜山精神病院治疗。从病例上描述的症状来看,患者的病情也并不是很严重。
这时,张院长对龚毅道:“要不我们先去看看那个等待鉴定的患者?”
龚毅点点头,跟在张恒峰身后朝住院楼走去。
带着龚毅走到底楼一个病房前,张恒峰指着病房内,对龚毅道:“就在这里。”
龚毅抬头往病房里一看,只见这是一个狭小的病房,因为没开灯,依稀可以看到房间中间的一张单人床上,一个中年男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龚毅知道,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那个叫叶鹏的患者了。
张恒峰伸手按下门口的开关,病房里的灯一下亮了起来。在灯光的照射下,龚毅发现病房四周的墙壁上竟然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龚毅凑近房门上的铁栏杆,往里一看,只见围墙上写着的竟然是:“办证,041125!”这些字有大有小,不断重复,竟然将四面墙壁全部都写满了!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龚毅还是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这都是他……”龚毅一句话没说完,那个刚才还神情呆滞的中年男子突然扑到门口,从门上的铁栏杆中伸手向龚毅抓来,还大声叫道:“你要办证吗?”
幸好龚毅早有预料,已经轻轻躲开,否则非被他抓住不可。
那叶鹏见龚毅被自己吓了一跳,显得特别开心,不停地大叫着:“谁要办证?谁要办证?”
龚毅观察了片刻,觉得叶鹏的表情和身体动作,都带有偏执性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特征。张恒峰作为精神病院的院长应该能够判断啊,他为什么还要请姜教授来鉴定呢?
“走,去我办公室聊。”张恒峰似乎看出了龚毅的疑惑,拍拍他的肩膀,带着龚毅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俩人坐下,张恒峰这才说道:“你知道吗?最近医院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这样说?”龚毅感觉今天到这里后,一切都有些怪异。他不明白,这不就是个简单的精神鉴定吗?为什么每个人都神经兮兮的。
张恒峰告诉龚毅,叶鹏到病院后,虽然和其他病人一样接受治疗,可病情似乎没有一点减轻。他不仅在自己病房的墙壁上写满了“办证,041125”,还逢人便问:“你办证吗?”
一周前,正在护士看护下散步的叶鹏看到精神病院的副院长林胜利从自己身边走过,他又追上去不停地问:“你办证吗?”
林胜利不胜其烦,随口答道:“办。”
那叶鹏赶紧又问道:“你要办什么证?身份证好不好?”
林胜利没再理会他,迅速走开了。
可没想到,几天以后,当林胜利陪着张院长巡视病房走过叶鹏病房门口时,叶鹏竟真的从房门的铁栏缝隙中伸出手来,将一张卡片递到了林胜利跟前:“医生、医生,你的身份证我办好了!”
林胜利接过卡片一看,这是一张身份证大小的硬纸片,上面不仅仿照身份证的模样一笔一画地写着“姓名:林胜利”、“性别:男”等内容,还用铅笔认真地勾画了一张标准像。整个卡片看上去,还真有点像张身份证。
“不愧是专业水平啊!”林胜利对张院长笑了笑,正要随手将其扔掉,突然发现了什么,盯着那张“身份证”,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院长伸过头去一看,发现那张“身份证”上,在应该写“出生”的地方,写的竟然是“死亡”!而“死亡”后面还有一行字:“2012年3月3日”。
“你这是什么意思?诅咒我?”林胜利将那张“身份证”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就要冲进病房去揍叶鹏。那叶鹏见状,赶紧嬉笑着躲到了墙角。
林胜利正要打开病房,张院长一把拉住了他:“算了,算了。一个病人,别跟他计较。”说着,将林胜利劝走了。
大家都以为这不过是一个精神病人的恶作剧,可没想到,几天后,也就是3月3日那天晚上,林胜利竟然真的自杀了!
死亡证明
“林副院长真的死于自杀?”听到这里,龚毅问道。
“他是在自己的宿舍里上吊自杀的。因为那张所谓的‘身份证’,我们对林胜利的死也有些疑虑,所以报了警。但是,经过警察的现场勘查和对相关人员的询问,发现林胜利确实是死于自杀。”张院长解释说。
“那晚医院里都有哪些人?”龚毅话一出口,又暗自觉得好笑,自己这口气不像是精神鉴定医生,倒像是个侦探。
张院长想了想,道:“除了那些被锁在病房内的病员,那天晚上医院里除了林胜利,还有两个值班护士和门卫陈大爷。对了,还有陈大爷的一条狗。”
张院长告诉龚毅,3月3日那天晚上是林胜利值班。当天晚上,两名值班护士和陈大爷都亲眼看到,林胜利依次巡视了所有病房后,便一个人回宿舍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上班时间他还没起床,大家才发现,他已经吊死在宿舍的门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