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车祸的康复期转到了武警医院,我在那里看望哥哥时,意外遇到了两个老乡。他们是兄弟俩,弟弟也因为车祸进了医院,由于父母都老了,所以兄长留在医院照顾弟弟。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何况是同病相怜。你在医院多久了?年了。年?我很惊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说他弟弟能好起来?要好应该老早就好了。他弟弟能说能笑,只是走不了路。聊了一会儿天,我才发现他弟弟的记忆里惊人的差,一分钟前说的事,一分钟后就忘记。也记不得人,除了他哥哥。
我把病房按排到了他们的隔壁,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半夜,我听到哥哥和弟弟的对话:哥,什么时候下车,别忘了喊我起来。知道了。这样的对话,一晚上至少有次。第二天我问起此事,他哥哥告诉我,弟弟是在年前春节回家的时候被车撞的,那时候他刚下火车不久,所以醒来后一直以为自己还是在火车上。
白天,哥哥和弟弟整天待在病房里,哥哥说弟弟很胆小,只要分钟不见他就会急。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在医院里一待就是年且什么都不做事什么感受。我能看出哥哥心里的烦躁。这不能怪她,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却整天待在医院里倒屎倒尿,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折磨啊。我问哥哥有没有结婚,她重重地谈叹了一口气:“这年都在医院里,哪里还能谈恋爱啊。”哥哥总是趁弟弟睡着的时候,默默地踱到外面抽一口烟。我在想,他刚刚来医院的时候,应该是岁左右,他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都耗在这个医院。
这天,弟弟吃了药,睡得很沉。他哥哥找了我,说:“你去不去逛街?”我惊讶:“这里有街吗?”“我带你去。”我们兴冲冲地走了。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感觉真好。她兴奋得说,他要去买件衣服,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因为是没完成的开发区,很荒凉,过一条河采油东西卖。我们乘船过去,那只是一条很小的商业街,也就十几家商铺。他却来来回回逛了好几遍,埋怨那里的衣服都太贵。最后他买了一只烧鸡,说他们兄弟俩从小就好这口。我也买了一些吃的,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哥哥看着手表惊呼:“ 点了,弟弟一定醒了。”我们飞快地往回跑,到了江边发现一只船停在岸边,但是没有人在。哥哥急了,扯开喉咙喊:“开船的呢?”旁边商店的老板娘说那个人已经回家吃晚饭了,一个多小时后才能回来。哥哥急得团团转,我安慰她:“你弟弟醒来一生会照顾他的。”哥哥说了一句:他会害怕的。说着就开始脱衣服……知道他上了岸,我才松了一口气。他在岸的对面向我招手,一边穿衣服,一边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我呆呆地坐在河边等开船的人,想着刚才的情景,余悸未消。个小时后,我回到医院,看到哥哥已经换了衣服,坐在床上看着弟弟吃烧鸡。弟弟好像哭了好久,一边抽泣一边吃烧鸡。“哥,我还以为你先下车了呢?”“怎么会呢?下车我一定会害你一起的。那我们大概什么时候下车?哥哥肯定地说明天,明天就到了。我转过头去泪流满面。明天是什么时候?这路真长,一坐就是年,不知还有多长。 (文/梁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