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普口述舒云整理 原载《党史博览》年第期
医生们按照原定的抢救方案,采用了所有措施,呼唤、人工呼吸……都不起作用。陈在嘉哭了,她在监护器前坐不住了,方圻大夫替她守着。荧光屏上,时而显示一次心跳,渐渐地看不到了心跳了,只见一条直线。总理,人民的好总理,为人民的解放事业奋斗了多个春秋的伟人,带着全国人民的敬仰,离去了。跳动了年的心脏于
中央领导人接到总理去世的消息后都急匆匆地赶来了。李先念第一个走近病房,他弯下身子,双手紧握着总理的手,只叫了一声“总理……”,便再也说不出话了,泪水一下涌了出来。他悲痛得双手发抖,站都站不稳了。我们赶快把他扶到沙发上国,他坐在那里,双眼盯着总理的遗容,无言地抽泣着。
邓小平、叶剑英都来了。他们都怔怔地站在总理床前,深深地向总理鞠躬。
时分,由邓小平带领,叶剑英、李先念、华国锋、陈锡联、纪登奎、吴德、汪东兴、陈永贵、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等走进总理病房,围在总理遗体前肃立。小平同志说:“恩来同志,安息吧!”然后向总理三鞠躬,目视着总理,缓缓地退出了病房。
周恩来的遗体,经过医务人员的精心整理,于当日时许转送到北京医院。
周总理病重后期,我们仍然抱着他病愈出院的一丝希望,谁也没提出后事的准备,对总理
第二天,总理去世的消息向全国广播,很多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举国同哀。人们涌到天安门广场,寄托哀思。……
追悼大会结束,但西长安街、西单,直至八宝山的道路两边仍然站满了人,他们等待运送总理骨灰的车,向总理最后告别。我们从邓大姐手里接过骨灰盒,穿过大会堂地下室,坐上总理生前坐过多年的灰色吉姆车,邓大姐由她的秘书赵炜、保健医生陈士葆、护士刘新莲陪着,乘另一辆车紧随其后,离开了人民大会堂,向东驶去。晚时许,我们到达坐落在北京东郊的通县机场。一架平时作为撒农药用的安-型飞机已停在那里。因为天色很黑,我们分辨不出它的颜色。我们迈着沉重的脚步登上飞机。飞机起飞了,挥手向总理作最后的告别。
北京的上空,笼罩着乌云。我的心怎么能平静,在周总理身边工作的岁月,一幕幕闪过。总理的举止言谈,总理的亲切面容,总理健壮的身体,总理开会、总理办公、总理……我把总理的骨灰紧紧地抱在胸前,紧贴着我的心。周总理啊,回想起年前,我刚到您身边工作,您紧握我的手,几句问话,就驱散了我紧张的心理。多年来,您到各地视察,我们跟随着您,同坐一架飞机。今晚,我们还是同在一架飞机里,我多么想再看您戴上眼镜批阅文件,再听到您谈话的声音。可是,已不可能了,您过早地离开了我们……驾驶员“准备”的喊声打断了我沉思。按照计划,在北京上空撒下了总理的第一包骨灰。总理的第二包骨灰撒向密云水库。这是按照邓大姐原来设想的,把骨灰撒向有水的地方,选定密云水库既有水,骨灰又可飘向长城内外,然后向天津飞去。机舱内的温度继续下降,我们虽然穿上了机上备好的羊皮大衣、皮帽和皮靴,也挡不住这刺骨的寒气。随着飞机的抖动,我们全身发抖,几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相互鼓励着。飞机飞临天津,借着月光,把总理的第三包骨灰撒向海河。在黄河入海口,我们撒下总理的最后一包骨灰。日零时分返回机场,经过近四个半小时的飞行,中间没有停留,按照选定的投放点,没有再惊动其他什么人,更没有再搞什么仪式,完成了总理生前的愿望和邓大姐的嘱托。
邓大姐这几天,不!更准确地说,是几十年来,为使总理有更多的时间工作,承担着总理的全部家务;为总理的健康,费尽心思,妥善安排衣、食、住、行,年代就指导我们制定了保安全、保健康、保工作的“三保”措施。在总理患病期间,大姐日益操劳,预感到总理病情的结果,又以革命唯物主义的观点对待病症,全力组织治疗,想尽办法,贯彻邓小平同志提出的“减少痛苦,延长生命”的指示,在总理为人民的一生中凝结着邓大姐多少心血啊!总理病情加重,卧床不起,大姐想得更细、更周到,亲自为总理擦汗、喂饭,每天守在病床前。谁也不知道她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她那花白的头发上又增添了不少白发,明亮的双眼挂上条条血丝。
我们随大姐走进她的办公室以,汇报了昨晚撒骨灰的经过。大姐满意地点点头,说:“我为恩来同志做了一件大事。他活着的时候对我他做这件事把握不大,今天做了,他也应该得到安慰。我们也都为这件事高兴。我死后,骨灰也要撒掉由我所在的党支部负责,能不能叫我革这场命,还要靠你们去做。”
年前,我与张树迎亲手把的部分骨灰撒在海河里。今天,我们又把邓大姐的骨灰撒在了海河。两次骨灰的撒放,两次痛心的惜别,两次不同的方式。周总理的骨灰,只有邓大姐护送,在黑色的夜晚,无声无息地撒掉,那沉闷、压抑的心情一直笼罩着我。如果没有撒放邓大姐骨灰的隆重、庄严、肃穆的场面,我那受压抑的心情会伴随我终生。
高振普,男,年生于山东省微山县。年初中毕业入山东省公安干部学校,结业后留山东省公安厅工作。年调中央警卫局,年任周恩来卫士,年任邓颖超警卫秘书。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曾任中央警卫局副局长,年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