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住在那不勒斯郊区的没落贵族死了。当地电视台的科学频道以此为噱头,播出一档名叫《僵尸诈尸》节目时,正攻读生物学研究生的拜萨嘴角一撇,咕哝道:“无聊,小丑的把戏!”
最近两年,拜萨越来越看不惯科学频道的做派:打着科学探秘的幌子,干的却是故弄玄虚的伎俩。就像此刻,瞅着主持人惊惊乍乍的尊容,拜萨直想呕吐。他抓过遥控器正要换台,画面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高中同学拉斐尔。拉斐尔满脸惊惧,面对着镜头颤声讲述:“上帝,太可怕了。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最爱我的奶奶会那样做!她的身材非常瘦小,却像波斯猫一样伶俐地钻出棺材,甚至还冲我笑了笑,紧接着扑过来。不,我不能再说下去了,我不想再经历一场恐怖的噩梦……”
在拜萨的眼里,拉斐尔单纯、善良,不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拿奶奶的去世开玩笑。拜萨知道,录制一期节目,电视台会支付当事人一定的费用。拜萨不禁叹了口气,随即拨响了拉斐尔的电话:“嗨,我是拜萨——”
“拜萨,我很孤单,很害怕。”电话里,拉斐尔泣不成声。
本想奚落拉斐尔几句,可听到他鸣鸣低哭,拜萨强咽下了已到嘴边的难听话:“拉斐尔,别怕,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拉斐尔沉默片刻,哆哆嗦嗦地说起了那晚的惊魂遭遇。拉斐尔父母早亡,是在奶奶的照顾和爱抚下长大的。早年,奶奶身世显赫,贵为伯爵夫人。当下即便家境败落,却依然拥有一座偌大的金棕榈庄园。半月前的一天,奶奶离开了他。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拉斐尔要守灵到天亮,不准上床睡觉。守到半夜,拉斐尔睡意袭来打起了盹。蓦地,“砰”的一声闷响撞人了耳鼓。拉斐尔一睁开眼,便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死去数小时的奶奶竟然活了,正推开棺材盖往外爬!不等拉斐尔坐起,奶奶已张开双臂扑来,死死地抱住了他!
听得出,拉斐尔不像是在撒谎。拜萨禁不住心头“怦怦”狂跳:“后来呢?”
“后来,我以为奶奶爱我,舍不得我,想再亲我一下。”拉斐尔的声音里含满了莫名的惊悸。“谁知,谁知她……她想咬我的鼻子。我一挣,被她咬掉了半只耳朵!”
拜萨看向电视,立刻惊得目瞪口呆:画面给出了拉斐尔的头部特写,左耳真的少了一半!定格几秒钟后,又打出了一行触目惊心的结束语:“这已经是那不勒斯郊区发生的第14起诈尸事件,下一个诈尸者又将会是谁?”
可恶!作为科学频道,对耸人听闻的怪事不给出科学解释,居然还幸灾乐祸,盼着有下一个!拜萨狠狠地摔了遥控器,决定马上返回那不勒斯郊区,查探个水落石出。
第二天早晨,拜萨匆匆赶往教授霍恩的研究室,请求准假。霍恩和拜萨的关系很有点耐人寻味:霍恩既是拜萨的导师,又是他的准姐夫。拜萨刚走到门口,正巧碰到霍恩送姐姐斯蒂兰出来。姐姐的手里,牵着一头威猛高大的那不勒斯黑獒。黑獒的脖颈上,套着一只镶嵌着几个精致小铃铛的金色项圈。
“亲爱的,记住我说的话,千万要小心。”霍恩的神情看上去很严肃,再三叮嘱。斯蒂兰吻了下霍恩,一转身便看见了拜萨,高兴地说:“拜萨,你很久没回橡树庄园了,是不是把姐姐忘了?”
橡树庄园是拜萨的家,但拜萨对这个家并无多少好感。原因很简单,当年,父亲风流成性,在和拜萨的亲生母亲结婚后依然同另—个女子来往密切,关系暖昧。直到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再婚,拜萨才得知他早已有了个大他6岁的姐姐斯蒂兰。尽管斯蒂兰对他很热情,可拜萨总觉得别扭,不愿回家。如今,父亲和继母年事已高,庄园的一应事务都交由斯蒂兰打理。
“没有,我学业忙。哦,这几天,我可能要回去。”拜萨拥抱了下斯蒂兰,送她和黑獒上了车。目送轿车开远,拜萨问:“教授,你们在说什么?”
“诈尸。”霍恩庄重回道:“那不勒斯郊区接二连三发生的神秘事件,我认为是个阴谋,绝非凶灵作祟。”
想法不谋而合,拜萨按捺不住好奇,又问:“那你觉得会是谁在做手脚?”
霍恩没有回答,随手递来一本关于那不勒斯的史志。那不勒斯建于公元前600年,旧城叫帕拉奥利波,曾是古罗马皇帝的避暑胜地,公元6世纪被拜占庭征服后成为一个独立的公爵领地。转眼到了1860年,这座古城并人意大利王国,王公贵族们都喜欢在这里修建行宫,留下了数不清的文物珍宝。随便出土一块不起眼的陶片,都有可能价值连城。
读着读着,拜萨似乎瞧出了端倪,很有可能是盗墓客在暗中制造恐慌,恫吓庄园主。只要他们足不出户,盗墓客就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去盗掘埋藏在地下的行宫。霍恩点点头,说:“我是研究生物科学的,不相信灵异。至于是不是这么回事,我也只是猜测。哦,为了斯蒂兰的安全,我特意买了条獒犬,希望能吓退装神弄鬼的可恶家伙。对了,你刚才说,你也要回郊区?”
“是的。拉斐尔的奶奶诈尸了,我想回去帮帮他。”拜萨道出了心里的想法。霍恩拍拍拜萨的肩,鼓励说:“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真心盼望噩梦能早点结束。”
辞别霍恩教授,当晚,拜萨便带上摄像器材赶回了那不勒斯郊区。他没有回橡树庄园,而是住进了拉斐尔的家。拉斐尔还沉浸在惊恐之中,心有余悸地说,去年8月,玫瑰庄园诈尸;去年10月,帕斯诺公爵诈尸;今年3月,拜罗内的爷爷从棺中跳出,没咬伤人,却生吞了一只虎皮鹦鹉……
“拉斐尔,相信我,这不是真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拜萨搂住浑身哆嗦的拉斐尔,轻声安慰。说来也巧,此后的半个月内,附近又有两位老人先后辞世。为让凶灵大白于天下,拜萨偷偷在灵堂内安装了微型摄像机。奇怪的是,从入棺到下葬,两位老人均没出现任何异常状况。
这天晚上,拜萨打开录像资料,指着画面中的棺材兴奋地说:“拉斐尔,好好看看,是不是很正常?我的导师霍恩教授断定,世上根本不存在凶灵——”
“上帝,棺材在、在动!”拉斐尔愣愣地瞅着画面,突然脸色大变,失声惊叫。
拉斐尔说的没错,棺材忽地颤抖了两下。拜萨哈哈大笑:“别怕。棺材没动,是有人碰到了摄像机——”
话音未落,忽听“嗷”的一声吠叫,卧伏在拉斐尔脚下的大獒霍地窜起,箭一般冲出门外。事发仓促,拜萨当即吓得冷汗涔涔,头皮发麻。若非随着狂吠声响起,门外又传来惊慌喊叫,拜萨也差点以为录像里的老人真活了!
“拜萨,是我,约利。拉斐尔,快让该死的狗滚回去!”
拜萨听清了,是橡树庄园的管家约利。拉斐尔缓过神,忙喝住了龇牙咧嘴的凶悍大獒。地处那不勒斯郊区的各大庄园里,大多豢养有獒犬。能拥有一只出类拔萃的獒犬,是主人尊贵身份的象征。拜萨长出口气,拦在了门口:“约利,你来干什么?”
约利耸动着鼻子,哽咽泪下:“斯蒂兰她……她被上帝带走了……”
什么?姐姐走了?拜萨顿觉难以置信,呆若木鸡。而事实就是这般诡异,第15个诈尸者很快出现了,且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斯蒂兰!
拜萨在管家约利的带领下跌跌撞撞地奔回橡树庄园,就看见父母哭得痛不欲生,两个雇请来的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