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木棉花开得灿烂,满树红艳艳。 德胜叔却无心欣赏,只觉得这一朵又一朵木棉花,像一簇簇火焰烙着他的心。
两棵木棉树,种在院子的南边和北边,村子里的人都把这两棵树叫做“兄弟树”。
“德胜叔,你家两棵兄弟树长得真壮! ”村里人路过他家门口时都喜欢赞美一下。
“是呀,长得不赖! ”每每这时候,德胜叔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腰板挺直如一棵木棉树。
但是,近段日子,路过他家的人却不再称赞了,虽然树还是那么壮,花还是那么艳。
德胜叔常常耷拉着脑袋, 弓着腰,立在南边那棵树下,想着心事。
往年这时候, 镇领导会来他家慰问,带着花生油,带着米面,嘘寒问暖。这个冷冷清清的家,立时就变得热闹起来,德胜叔满是皱纹的脸上也会洋溢着笑容,心里暖乎乎的。
德胜叔现在的心思有些微妙,他盼着镇领导来,又不希望他们来,心里纠结得很。
唉,光伢啊,你真是不争气呀,德胜叔的心苦得赛黄连。
光伢是德胜叔的二儿子,曾经是他的骄傲。
“爹,长大后我要做城里人,把您和娘也接到城里去。 ”说这话的时候,光伢八岁。
表内乘法的教学中,普遍教法是:根据乘法算式,把乘法口诀编写出来,再让学生反复读。换一种思路,让学生来编写乘法口诀表,我们的老师要做的是给予学生必要的指导,把他们领进门,后面就由他们自己去做吧!
“光伢真乖, 爹盼着这一天到来呢。 ”德胜叔心里乐开了花。
光伢十三岁的时候,比他大五岁的哥哥力生光荣入伍了。 看着哥哥胸前的大红花,光伢眼里满是羡慕。 那一年,德胜叔老旧的三间瓦房大门上,多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光荣之家”。
两年后,力生在参加部队组织的抗洪抢险中牺牲了。 噩耗传来,德胜叔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大半。 那一年,家里多了《革命烈士证明书》。
“爹,甭愁,哥没了,还有我呢,我要挣好多好多钱,让您和娘过上好日子! ”光伢眼含热泪安慰道。
光伢十八岁那年,高中毕业了。 德胜叔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然后去村部帮光伢报了名。 光伢如愿参军了,因为在部队里表现出色,提干了。 后来转业回地方,他去了一个沿海城市的边防站。
德胜叔的日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了。 每次回村,光伢都是开着小轿车回来,带着大包小包的物件,有吃的,有穿的,还有德胜叔做梦都不敢想的奢侈品,那些海参呀、鲍鱼呀、鱼翅呀,德胜叔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光伢,你才回来工作没几年,哪来这么多钱? 咱家可是清白人家,你千万不能走了歪路。 ”德胜叔欣慰之余,也有点儿担心。
光伢没忘记自己八岁时的承诺,把德胜叔老两口接到城里住了。 但是过了三个月,德胜叔老两口又嚷嚷着要回村里住了, 他俩都不习惯在城里生活,每天无所事事, 在家看电视都看腻歪了,心里十分记挂家乡的老伙计。
父母回家的态度很坚决,光伢也没辙,只好把他们送回了家。 不久后,光伢回来请了施工队把三间瓦房扒了,建起了三层小洋楼, 在村里成了耀眼的风景。
“德胜叔,你这下子安乐了,生了个好儿子, 那么会赚钱, 有享不尽的福了! ”村里人都很羡慕。
“嘿嘿,光伢赚的都是辛苦钱,下班了还去做兼职呢! ”德胜叔的语气里透着无比的自豪。
那些日子, 德胜叔走起路来都带风,口袋里放着一包“芙蓉王”,看见相熟的人,就递一支烟过去,那派头和村主任没啥区别。
没想到,三个月前,光伢出事了,因为参与走私被抓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消息传来,德胜叔老两口双双病倒了,本来就体弱多病的老伴儿没几天就去世了,三层小洋楼里只剩下德胜叔孤零零一个人。
“光伢,你真是糊涂啊! ”情绪低落的德胜叔走向木棉树, 想抚摸一下树,就像抚摸儿子。 忽然,他发现,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蚁穴,无数蚂蚁在蚁穴周围进进出出,有的还钻进树干里面去了。
“可恶! 你们这些坏蛋! ”德胜叔忽然感到很愤怒, 他从墙角处找来了石灰,倒上水,然后把石灰水往蚁穴里倒。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德胜叔循声看去,只见几个熟悉的人正在向他走来,手上提着花生油,还有米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