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带着学生们去华盛顿旅游。旅行的最后一天晚上,我们来到硫磺岛战役纪念碑前。它是世界上最大的青铜雕像,取材于美国历史上最着名的战争照片——二战期间,名勇敢的美国士兵把国旗插在日本硫磺岛的一座小山上。
我带领学生们朝纪念碑走去时,注意到雕塑的下面站着一个人。经介绍,我们了解到他叫詹姆士·布拉德利,他的父亲就是雕塑中的位英雄之一。那个晚上,他为我们讲述了位英雄的真实故事。
我叫詹姆士·布拉德利,这座纪念雕塑里有我的父亲。我最近刚刚写了本书,在纽约畅销书排行榜名列第位,讲述的就是这个男孩儿的故事。
第一个正努力把旗杆插到地上的小伙子叫哈罗·布莱克,战前是一名橄榄球运动员。他和自己的队友应召入伍海军陆战队。离开橄榄球后他们玩起了另一种游戏,名字叫“战争”。但这场游戏并不好玩儿,岁的布莱克捧着自己血淋淋的内脏牺牲了。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大家恶心,因为常有人站在雕塑下谈论战争的光荣。你们要知道,那次战役中的士兵大多都只有十七八岁,他们当中最后活着回到家的从不和家人谈这段经历的任何一点细节。
看到第二个男孩儿了吗?他是来自新罕布什尔州的雷内,他只有岁。如果照片拍摄时,你把他的头盔取下来,就会发现里面的网织物里有他女朋友的照片。他害怕女友的照片受到伤害。
下一个是警官迈克,大家称呼他为“老头儿”,因为他当时岁了。迈克鼓舞同伴的士气时从来不说“让我们多杀几个日本人”,或者“让我们为国家献出生命”。他知道自己带领的都还是些孩子,他只说:“照我说的做,然后我带你回家找妈妈。”赢得硫磺岛战役的不是一群男人,而是一群男孩儿。
这边的最后一个人是印度裔的艾拉,他活着离开了硫磺岛。他与我父亲共同走进了白宫接受嘉奖。杜鲁门总统曾对他说:“你是国家的英雄。”但是他一再告诉别人:“我们这批一起登岛的有个伙伴,只回来了个人,我怎么有资格当英雄?”艾拉的头脑里满是战争的血腥场面,回来后的日子里,他经常借酒浇愁,岁便郁郁而终。
下一个是来自肯塔基州的弗兰克林,他是个爱搞恶作剧的家伙。他曾把两头牛拴在店铺的楼上,接着给牛喂一大堆泻药。由于牛走不动,它们在楼道里排泄了整整一个晚上。弗兰克林牺牲时只有岁,当电报传到他家人手中时,他的妈妈疯狂地喊叫了整整一夜,邻居们都被吵得搬了家。
下一个是我爸爸约翰·布拉德利,他于年去世。他从来不接受采访。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经常有《纽约时报》等知名媒体打电话询问,这时父亲就教给我们该怎么应答:“非常抱歉,我父亲不在家,他去加拿大钓鱼了。哦,那边没电话。先生,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事实上,父亲从来都没去过加拿大,他整天待在家里,不愿意和媒体打交道。
父亲从来不把自己当英雄,因为他更了解那段历史。他当时是战地医生,照料过两百多名在硫磺岛受伤的伙伴。由于缺乏医药,战士们痛得喊叫、打滚。上小学三年级时,老师说我的爸爸是英雄。我回家告诉了父亲,他说:“我希望你铭记没有机会回来的人,他们才是英雄。”
这就是个男孩儿的故事,个阵亡,个生还。海军陆战队共有名士兵永远沉睡在了硫磺岛上。
那一天,站在雕塑下,我和学生们还了解到一个鲜为人知的细节。如果你仔细地数一下雕塑中紧握旗杆的男孩儿的手,你会发现竟然有只!有人曾问雕塑的作者,为什么多了一只手?他只是简单地回答说:第只是上帝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