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艾生对着窗外长嘘短叹了好久。妻子月娥见了也不敢多问。自从上次进京赶考失败后,柳艾生便一直是这副德行。
这天,柳艾生收到了一封信。说是远亲高家认得官府的人,游说游说的话或许能替他谋个一官半职。柳艾生看后大喜,早早辞别家人上了路。
高家主事的不是七老八十的高老头,反而是他只有十八岁的儿子——高仪。
那高仪生得面如冠玉,柳眉大眼,乃一翩翩佳公子。
柳艾生看得久了,不免迷糊起来。
高仪奉上茶水。双手交叠瞬间,高仪露齿微笑。
柳艾生似着魔般愣住了。至此,他的眼睛开始绕着一身白衣的高仪打转。
他虽有意亲近高仪,怎耐自己为客,况高仪又是男儿身,终有不便。这么想,越发惦念起他的身姿。
三更时分,烛火忽明忽暗,然柳艾生仍不觉睡意。突听门外有人唤他的名,柳艾生起身开门,见是高仪一人前来。
柳艾生又惊又喜,掌灯引高仪入内。
两人东拉西扯一番。柳艾生想要点破自己内情,又恐高仪无意,迟迟不敢说出口。
高仪坐在床榻上,温文儒雅,声音轻柔。时而低头笑笑时而拉扯衣袖。
柳艾生极为难耐,以诗作喻愿打破僵局。
高仪听出几分意思来,却也只是放下发束,未有其它任何动静。
柳艾生趁他不备,吹熄蜡烛。
黑暗中,柳艾生欺近高仪,见他没有反抗,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次日清晨,柳艾生把玩高仪的头发,犹不肯放手。
“你肌肤如雪,滑顺柔软。纵使那些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也不及你万分。”
高仪听后,面色微红。
柳艾生越发喜爱这少年公子。
两人日夜相伴,舞文弄墨,吟诗作赋。
柳艾生虽未求得一官半职,却了然于心并不介怀。
这一住就是三年。
“你离家多年,我恐你家中有事。不如你回家整顿整顿再回我处。”
柳艾生起先不肯,怎耐高仪相求,最终点头答应。
高仪与布匹,好马及珠宝赠之,愿他早去早回,不要耽搁。
回到家中,妻子月娥痛哭,直抱着他不放。
“你前去一年多毫无音迅,我觉奇怪,就差人送信到高家,然高家托人回话说你并未去过。我料你遇上妖怪,小命不保。不想你今日归来,真叫我又悲又喜。”
柳艾生急急劝慰妻子,心中顿生疑虑。他谴来小厮,询问根由。
小厮说高家掌事的是一八旬老翁,膝下有儿女一双,本还盼着主子前去拜会。
柳艾生听后,茫茫然不知所措。于是请来道士做法,以趋妖孽。
道士法毕,称那妖怪是一修炼前年的白狐。他赠柳艾生护符,道,“我虽不能除那妖孽,但你持有此符,它则不敢伤你半分。”
柳艾生将其佩带身上,不出左右。
两月后,靠着高仪的珠宝,柳艾生买了个小官,当起了县太爷。
年末,妻子又替自己添一麟儿。柳艾生只觉意气风发,逐渐将高仪抛掷脑后。
一天深夜,柳艾生忽觉全身疼痛,高呼救命。
大夫来诊,皆断不出病因。
柳艾生日渐消瘦,人无人样。月娥怀抱麟儿,忧心冲冲。
突然一股清风吹来,高仪现身。
柳艾生急挥护符,朝高仪扔去。
“此种东西,如同儿戏!”高仪将其捻碎。
“我与你恩爱有加,待你不薄,且不惜自毁千年修行。怎料你背信弃义,舍我而去。今日,当有此报。”
柳艾生躺在床上,咬牙切齿,“人妖殊途,我岂肯与你这妖孽为伍!”
高仪心酸,掉下泪来,“我以为人间真情难得,真是悔不当初。”
他一个转身,化作白狐,叼着柳艾生的儿子离去。
“还我儿来!还我儿来!”
柳艾生顿觉万箭穿心,昏死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