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扬州城里有个叫吴防御的富商,与官人
吴家有个女儿和崔家的儿子不仅同年同月同日所生,而且名字中也都有同一个字。一个叫兴娘。一个叫兴哥。兴哥兴娘在孩提之时,两小无猜,时常结伴玩耍。两家大人为了亲上加亲,又见两个孩子感情甚笃,便商量着订下娃娃亲。崔家还给吴家送了一支金凤钗以作聘礼。就在两个孩子快满七岁的时候,
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兴娘的母亲见女儿已老大不小了,崔家又一直不见音信,心中暗自着急,便对吴防御说:你看女儿都这么大了,崔家那边还没有一点消息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真让人着急!可吴防御却很平静地说道:你放心吧。我当年和崔兄有过约定!
约定约定,都十四年了,说不定那兴哥已娶妻生子,要不然怎么一点信儿都没有?再说兴娘已长大。怎可死守前约,自白失过妙龄时节呢?吴防御不高兴地说:这如何使得?崔兄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我也绝不会做对不起老朋友的事。
兴娘本来心里如一团乱麻缠绕,听娘这一说更是酸涩苦辣一齐涌上心头,不由长叹一声道:娘,您别说了,兴哥他说到这儿,忽又话锋一转,不管他来与不来,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爹说得对,婚约已定,怎能擅自负义失信?
一番话触动了兴娘心思,忍不住泪如雨下。兴娘虽然嘴里这么回答着母亲,可是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兴哥是不是出啥事了,是不是已另娶了。
这天晚上,兴娘辗转难眠,便披衣下床来到窗前,痴痴地望着天中的那轮圆圆的明月,心潮起伏,浮想联翩,慢慢地她又伏在桌前沉思遐想忽然间,她听到外面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抬头一看,竟是一位少年,只见那少年左手牵着一个孩子,右手牵着一个女子,走起路来飘
那少:
兴娘细细一打量,果然从少年的脸上依稀辨得出当年的兴哥模样来,忍不住又哭又骂:你果然是兴哥,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原来你一走十四年音信全无,是早已变心,另娶了娇娘,还生了儿子。
这不能全怪我呀?是我爹娘给我另娶的呀!停了停,兴哥又道,你也真傻,十四年没音信,你还白等着干啥,咋不嫁人呢?
你你兴娘又气又恨,继而又笑道,是的,我真傻,我真傻。言罢。傻笑一声,便一头撞在桌上,额头立时火辣辣地疼。
兴娘浑身一颤,睁开眼睛细看,原来刚才困倦,竟然伏案做了一场噩梦。想起梦中情景,不由得柔肠寸断,忍不住悲从中来,当下以袖掩面,欲待痛哭,又恐被人听见,只得吞声饮泪。
二
次日天亮,丫环推门进来。只见兴娘仍和衣坐在窗前,呆呆出神,不由吃了一惊,忙上前唤道:大小姐,大小姐。连唤几声,也不见兴娘理睬。丫环心中着急,伸手去探她的额头,竟如火一般热,丫环顿时哭叫起来,忙奔到外面报与老爷夫人知道。
吴防御倒还沉得住气,亲自去找郎中给兴娘治病,可是药吃了不少,仍不见好转。后见兴娘呆呆傻傻的样子,心想是不是中了
兴娘有个妹妹,叫庆娘,年方十七岁,倒有些见识在胸,她劝兴娘道:姐姐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伤了身子,想必兴哥哥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以致耽搁此事。姐姐你要放宽心,好生调养,崔家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庆娘陪着兴娘,坐在床前,不住地拿好话来安慰姐姐,但兴娘病已深沉,终究难以释怀,而崔家那边仍然没有半点音信过来,这期间兴娘每夜噩梦不断,老是见兴哥另娶,或者兴哥给她写了休书。她时常从梦中哭醒,眼见得一天天地憔悴下去。
吴防御夫妇见求医求神无效,知是相思成疾,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可也无法相助。就这样兴娘的病势日重一日,捱到第三个月上,终于熬不住了。
临终前,她母亲给她拿来金凤钗,哭着说道:我苦命的孩子,这是你婆家的聘礼,不想我女儿竟断送在此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