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24年4月25日,河北省新乐县北李家庄一个穷苦农民家里,一个男婴呱呱坠地。新生命的诞生,让父亲李洛凯皱紧眉头,本来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又添了一张嘴,怎么过?李洛凯给小儿子起个名字叫“混子”,意思是穷混日子。
混子从小聪明过人,胆大心细手巧,还有股子倔劲儿。
一个秋天的傍晚,混子和好伙伴李清江、寅卯打柴回来,路过地主李洛玄家的谷子地,被李洛玄大儿子李金耀用“铁铳子”打了两枪,虽然没打着,混子却吓得害了一场大病。
混子病刚好,就琢磨着造枪,他先后用烟锅头、白铁片、子弹壳试制了两支小枪,都被炮药炸裂了。父亲见儿子这么入迷,就请小炉匠造了一把“线枪”,叫“自拉火”。混子随身带着“自拉火”,明是打鸽子吓老鸹,暗里等着找李金耀算账。
1937年冬,日寇大举进攻华北,13岁的李混子,目睹敌人烧杀抢掠种种兽行,毅然参加了抗日队伍,上识字班,站岗放哨。李混子爱研究子弹筒,摆弄手榴弹,他和民兵们用“铁铳子”截便衣特务,用“自拉火”打汉奸,受到区长柴振芳的表扬。1939年3月,混子入了党。
1943年初冬,日本鬼子向华北疯狂扫荡。新乐铁路两边的村庄,鬼子三五成群出没,东庄抢粮,西庄放火。李混子看到敌人一列列火车南运北调,把人民用血汗换来的物资拉走了,杀害人民的军火运来了,眼里喷着火,他多么想切断这条罪恶的运输线呀!
起初,他带着民兵扒过敌人的铁路,拆过敌人的电话线,但是夜扒日修,对敌人影响不大。混子想,只有炸毁敌人的火车,才能重创敌人。可手中那几颗手榴弹,怎么对付得了这庞大怪物?他陷入了沉思。突然,混子眼睛一亮,说了声:“造地雷!”他把想法告诉大家,大家一致同意。“炸药从哪儿搞呀?”李清江提出了疑问。混子胸有成竹地说:“鬼子早给咱送来了!”大家迷惑地望着他。混子猫腰从架子底下抱出一颗臭炮弹,说:“这是前几天鬼子包围南大岳集的时候,给咱留下的。”
大家一看混子要拆炮弹取炸药,都争着下手。混子心想,拆炮弹危险,万一发生意外,都得挨炸,于是严肃地说:“人多碍事,我在县里学过这活儿,我来干!”抱起炮弹,到隔壁屋里去了。
混子托着炮弹,翻来覆去,无处下手,其实他没有学过拆炮弹,连见都没见过。他心里清楚,只要弄错一下,就有爆炸的危险,可是眼下必须弄到炸药,没有炸药就完不成配合反“扫荡”的任务。他深呼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拆炮弹。
大家都捏着一把汗等在外边。忽然“轰”的一声,冒出一股白烟。“不好!出事啦!”大家都拥进屋里。原来,混子为了预防意外,他把拆下来的引信放在木板上,再把倒出来的炸药端出去。刚一迈步,只听“咕噜”一声,他意识到是引信从木板上滚下来了,便迅速卧倒。刹那间,引信引爆了,一块铜片“嗖”地擦着头顶飞过。混子幽默地说:“哟呵,脾气还不小!”大家见混子没受伤,才放了心,赶紧接过炸药端到外面,一齐下手,制成了三颗地雷。
天刚擦黑儿,他们背着地雷上了铁路。头一次上铁路埋雷,没经验,路基上都是石子儿,不好挖坑。雷还没埋下,就从铁道上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抬头一看,车头上射出一道贼亮的灯光,再埋雷就来不及了,他们就把雷靠在铁道上,扯着拉绳,隐蔽到路边,车到了眼前,清江猛一拉绳,只听“轰”一声巨响,一股浓烟腾空而起。可是火车仅仅震了一下,又轰隆轰隆开走了。
爆炸失败了,同志们都有点泄气。混子却不灰心,认真找原因,还鼓励大家说:“别泄气,这是头一次,失败原因有两个,一是药量小,二是浮搁着力量小。”第二天,上级传来指示:配合反“扫荡”切断交通线。并送来两箱黄色炸药,真是雪中送炭啊!混子高兴得跳起来,他们当天就用那些炸药造了四个特大地雷。
夜里,雾气蒙蒙,对面看不见人,大约十点钟,混子带着爆破组来到东紫烟北铁路线上,混子按计划将两个雷埋在枕木之间,用炉灰和石子伪装好,他们隐藏到离铁路不远的土岗子上。
不一会儿,一列货车开过来了,大家精神抖擞,准备大显身手。可是,火车突然在岗楼附近停了下来,接着开过来一辆轧道车,混子耐着性子把它放走了。天已经蒙蒙亮,货车还没有开动,大家焦躁起来,担心一夜的工夫白费。这时,几个鬼子电话兵,爬到电线杆上去接被民兵割断的电话线。清江对混子说:“打吧,多好的目标呀。”混子摆摆手说:“不,打死几个电话兵不值得,看来电话不通,火车是不会开动的,再等一会儿。”果然,电话线接好不久,火车就慢慢爬过来了。
混子拉紧绳头,猛一拉,轰隆一声巨响,货车被炸得七零八落,押车的鬼子也一命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