劁猪匠老蔫

[ 现代故事 ]

老阉从事劁猪阉鸡这个行当有二十多年了。

熟则生巧,老阉手起刀落,干脆利落,村里便有了歇后语:老阉的刀子一割——干干净净。

什么时候改叫老蔫的呢?这得从老阉给疤头阉鸡说起。

一日,疤头托人捎话给老蔫,请他给自家三只公鸡做绝育手术。恰好老阉在上个围屋给人劁猪,准备完事后收拾家什去疤头家。围屋里有一家人添了新丁(生了儿子),按照风俗,添新丁的主家要给所有来围屋里的客人奉上一碗黄酒,以示喜庆。老阉平日里从不喝酒,喝一点就醉,但盛情难却,他只好硬着头皮喝下那碗黄酒,道过谢,送上祝福,便朝疤头这个围屋走。

老阉满脸通红,走起路来有点轻飘,到了疤头那个围屋,还是满嘴酒气,难掩醉态。见此,疤头还跟老阉开玩笑,说:“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不喝酒的老阉,居然喝得像火烧山岗。捡到金戒指了还是女儿钓到金龟婿了?”

老阉不想跟疤头斗嘴,说:“闲话少说,快把公鸡捉来。”疤头便把鸡笼掂来,说:“老阉,醉吗?别割到自己的手啊。”老阉也不搭话,打开鸡笼门,抓住公鸡便阉。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老阉总感觉这次的活干得不利索。

一个月后,疤头家三个阉过的公鸡有两个安安静静,成了真正的阉鸡,另一只公鸡照样打鸣,还会追着母鸡跑,吓得母鸡“咯咯咯”夺路而逃。

疤头一看,泼皮劲上来了,骂道:“好你个老阉,什么手起刀落,干干净净,骗人而已,老子要搞搞他的板头(捉弄的意思),让他名誉扫地。”

一日,疤头在村道上堵住老阉,环抱双手,站在村道正中。村道不宽,路中央站一人,便难过去。老阉说:“啥事?还有公鸡要阉?”疤头说:“上次阉鸡的账还没跟你算清楚。现在哪里还有公鸡,就是有,也不给你阉了。”老阉觉得奇怪,说:“有屁就放,我还要干活呢。”疤头说:“好,那我就跟你说清楚,免得说我冤枉你。你不是号称手起刀落,干干净净吗?干净个屁。我一只公鸡给你阉过后还是打鸣追母鸡,这是怎么回事?”老阉心里一惊,脸上有点蒙,说:“真有此事?”疤头说:“你的意思是我说假话了?”老阉说:“不是这个意思,你说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既然这样,我退一半钱给你。”疤头说:“不是钱的事。这样,我给你两条路,你自己选,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老阉说:“好,你说。”

疤头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阉说:“第一条,如果你有本事就把我阉了;第二条,如果不敢阉我,你就从我的裤裆里钻过去。”说完,两脚叉开,摆出一副要老阉钻的姿势。

老阉看着疤头,知道这个泼皮不好惹,气得嘴唇哆嗦,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第一条,他当然不敢,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弯腰低头,从疤头的胯下钻过去。

这一幕刚好被一个挑着尿桶经过的妇女看见,妇女掩嘴偷笑,过后就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十里八村都知道老阉钻裤裆的事。谈笑之余,老阉又多了一条歇后语:老阉喝酒误事— —钻裤裆。

此后,大伙觉得老阉太蔫,遂改叫他老蔫。

老蔫受了辱,心里很不爽,但又没有地方发泄,只好把刀子磨了又磨,心里发誓,从此不再喝酒,就是天王老子叫他喝也不会喝。

又过了一段时日,老蔫去邻村劁猪,回家时日头已落山。经过一处山坳时,突然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女人的呼喊:“救命啊,非礼啊。”老蔫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掏出刀子朝呼喊声跑去。

老蔫跑到案发现场,见一男人欲行不轨,他大喝一声:“流氓,光天化日竟敢为非作歹!”那人一回头,老蔫非常惊愕,色狼居然是疤头。老蔫警告疤头,到派出所自首,否则小心把他阉了。疤头吓得立刻蹲下来,蜷缩起身子……

后来,村里又有了新的歇后语:老蔫的刀子一挥— —歹人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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