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票上的决斗

亚旗上小学五年级，他喜爱集邮。往年是牛年，十二生肖系列邮票该发行牛票了。亚旗的爸爸还真像爸爸，早晨四点钟就跑到集邮公司门口去排队，十分困难给儿子买了一张牛年邮票。亚旗乐得合不拢嘴，他小心翼翼地将牛票插进集邮簿，放在鼠年邮票的旁边。亚旗哪里知道，就在他把牛年邮票插进集邮簿以后，里面就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亚旗的牛年邮票上的那头壮牛名叫汉斯。汉斯时常为自己家属的地位和荣誉感到自豪。人们称赞牛是专心苦干，任劳任怨。人们还常常说"象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你瞧，连人都愿意把自己比喻成黄牛，而且依然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呢！这是汉斯的家属的每一个成员通过辛辛苦苦的劳动换来的，汉斯十分珍惜它。

可是，现在，汉斯被激怒了。刚才，汉斯神气十足地来到集邮簿里，他的头昂起来，眼睛看着天空上，等待着左邻右舍对他赞美。

“瞧，牛兄弟来啦！”汉斯身边传来一个尖尖的声音。

“兄弟？”汉斯心里一热，他想：怎么这里已有自己家属的兄弟先行一步，来到这集邮簿里了？

汉斯低头一看。他大吃一惊--刚才说话的是一只老鼠(mouse)！

老鼠站在一张黄色的邮票上，正冲汉斯笑呢。”牛老弟，你好！”老鼠先打了个招呼。

“少称兄道弟！”汉斯勃然大怒。”老鼠是什么东西？好吃懒做，鬼点子多，追求享受，怕吃苦。……”汉斯越想越生气。

“你。……”老鼠不晓畅牛兄弟干吗发脾气。

“谁让你到这儿来的？”汉斯劈头质问老鼠，他觉得，这老鼠一定是偷偷跑到邮票上来的。

“人让我来的呀！”老鼠回答。

“乱说！人最憎恶你们老鼠！”汉斯说。

“确实是人让他来的。”一个粗声音插出去。

汉斯往前一看，老鼠旁边的邮票上站着一头猪。猪也为老鼠说话。

“对，是人让他来的，我们作证。”几个声音同时说。

汉斯再往前看，另有猴子(monkey)、鸡、狗。

“你们？！”汉斯没想到他们都为老鼠说话。

“牛兄弟，你别生气，"猴子挤挤眼睛，"说忠实话，舒克比你早来一年呢，他现在的身价比去年贵几倍，可不止八分了呀？”什么？老鼠另有名字？而且比我牛的身价还贵？汉斯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是亚旗的爸爸花了八分钱买来的。自己就这么同一只老鼠站在一路？还排在他后边！汉斯认为这是奇耻大辱，他必须奋起捍卫牛的庄严，必须挺身维护牛家属的荣誉。

“我不能和你站在一路。”汉斯向舒克庄严宣布。

“为什么？”舒克仍然笑嘻嘻地说话。

“我要维护我们神圣家属的庄严。”汉斯一边说一边挺起胸膛，向大家显示一下牛的敦朴、忠厚本色。然后，他又有意识地抬起前蹄，让大家看见他脚上厚厚的茧子，这是劳动的信用呀！

大家都笑了。

汉斯火了。

“那你说怎么办呢？”舒克无可奈何地问。

“你从这儿立即滚出去！”汉斯盯着舒克一字一句地说。

“这不大可能吧？”舒克转头看一看大家。

“当然不行，舒克怎么能走呢！”鸡说。

“就是，汉斯也太不讲理了。”狗说。

汉斯勃然大怒，他的牛脾气上来了：“咱们决斗！谁输了谁走！”汉斯向舒克挑战了。

大家都愣了。他们没想到，素有忠厚忠实美名的牛，居然这么不通情理。

“算了吧，牛老弟，大家别伤了不和。”舒克说。

一听老鼠还厚着脸皮称他为"老弟"，汉斯认为这是对他的家属的公开欺侮，他低下头，把稚利的牛角对准了舒克，"你再管我叫老弟我就顶你！”汉斯剑拔弩张。

舒克没说话。他耸耸肩膀，觉得可笑。

“你敢和我决斗吗？”汉斯再次进逼。

“好吧。”舒克心平气和地答应了。

“怎么决斗呀？”鸡担忧地问。

“比劳动！比谁干活快！比谁不怕累！比谁能吃苦！”汉斯一口气说了一串决斗项目。

大家都为舒克捏了一把汗。谁不知道牛力气大，是出名的能吃苦耐劳呀！

“比就比！”舒克答应了。

经过磋商，拟定了决斗的三个项目：

一、比耕地。十亩地，看谁先耕完；二、比力气。两块各重一吨的大石头，搬运五十米，看谁先搬到；三、比拉车。

两辆满载货品的车，由汉斯和舒克拉，谁拉不动谁输。三局两胜。双方立了字据。

幸亏集邮簿里天地广阔，种类齐全，什么样儿的邮票都有。决斗场地和器械应有尽有。

猴子资格最老，他自告奋勇地当了裁判。

这是两张各有十亩地的邮票。现在成为汉斯和舒克的决斗常他俩要同时开始耕地，看谁先耕完。

“预备--"猴子举起了发令枪。

“啪！”枪声响了。

汉斯缓慢地将犁套在肩上，开始耕地。只见他低着头，一步一个脚印，使出全身的力气前进。汗水滴答滴答地掉进泥土里，犁头翻卷着土花。……舒克根本不会耕地，他哪儿拉得动犁呀，不过这难不倒他。舒克熟悉集邮簿里的地形，他知道哪儿有拖拉机。不一会儿，舒克驾驶着拖拉机开进了他的十亩地。舒克悠闲地坐在驾驶座上，一边哼歌一边驾驶，一滴汗没出。

当汉斯耕完一亩地时，猴子示意他休止。

“怎么？”汉斯不解地问。

“舒克已经耕完了。”裁判通知他。

“乱说！”汉斯叫起来。

猴子掏出黄牌警告说：“请尊敬裁判！”

汉斯卸下来犁，跑到舒克那十亩地一看，天那，真的耕完了。

舒克正坐在拖拉机上跷着二郎腿哼小曲呢。

“你。……你这是偷懒！”汉斯跳了起来。

“地，耕完了。”舒克笑笑。

“你。……你没流汗！”汉斯一晃头，他脑袋上的汗珠掉在地上摔了八瓣，”啪啪"直响。

“地，耕完了。”舒克依然那句话。

“我抗议！”汉斯找到裁判。

“你又没说比流汗。”猴子提醒汉斯。

汉斯没话说了。

“第一局决斗，舒克胜汉斯。”裁判宣布战绩。

汉斯憋了一肚子气，他决定不惜一切力量争取第二局决斗的胜利。

两块各重一吨的大石头竖在地上，前方五十米处画了一道终点线，看谁先把石头搬到终点线。

枪声响了。汉斯冲到石头后边，用肩膀使劲儿顶石头。石头微微动了动。汉斯咬紧牙，使劲儿顶呀顶呀，大石头终于被汉斯的吃苦精神治服了，徐徐地向前移动着。

“这局我一定要赢！”汉斯刚强了一下必胜的信念。他侧头看一看，舒克的石头纹丝不动，汉斯顿觉力增百倍，他绝不嫌疑力气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有了力气就有了一切。

舒克找来一包炸药，又找来一个小电子盘算机。只见他劈劈啪啪按了一通盘算机上的按钮，然后把炸药放在石头下边盘算好的位置上。

舒克拿着遥控爆破的控制盒，坐在远方看汉斯顶石头。

舒克采用的方式是定向爆破，只要他小拇指一动，大石头就会被炸药的冲击波正确地送到终线以外。可舒克现在还不想按电钮。他想，既然汉斯愿意泯灭自己的力气，就应该让他泯灭，否则，他会不高兴的。有的人不是就喜欢汗水吗？

他们认为汗水和成绩成正比例。舒克却不是这样想。他决定在汉斯临到终线的刹那，按一下自己手上遥控盒上的按钮，也算成全了汉斯的汗水。

就在汉斯的大石头离终点线另有十毫米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当汉斯再抬头看时，舒克的石头已经捷足先登了。

“投机取巧！”汉斯眼睛充血了。

“我的石头，先到终点线了。”舒克慢悠悠地走过来。

“你。……你没花力气！”汉斯急了。

“比的是谁先把石头搬到终点线，又不是比谁花的力气大。”裁判说话了。

舒克伸出两个指头。二比零。

“还比吗？”裁判征求汉斯的意见。根据决斗法则，三局两胜，舒克已经夺魁。

“比！”汉斯恼羞成怒。难道你舒克拉车还比我牛强吗？这回，汉斯接受教训了，他提了条件：双方必须驾辕，双脚着地。舒克没意见。比赛开始了。汉斯不顾疲惫，驾上辕，拉汽车就走。

舒克找来一台小发效果，安装在车上。

舒克也假模假样地驾车辕，其实，哪儿是他拉车，明明是车推着他走呀！

汉斯转头一看，舒克真的拉车了！他想，这局自己准赢了--不管赢了依然输--他争的是这口气！

十里路，二十里路，舒克跟在他后边！汉斯逐步觉得体力不支了，眼睛直冒金星。但是，他一想到家属的荣誉，就决定保持到底！

逐步地，汉斯又觉得自己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只是机器运动。他的大脑有些麻木了。……跟在后边的舒克发现汉斯的汗水把道路都弄得泥泞了。

舒克觉得汉斯真可怜，他决定让他赢这最终一局。

“我拉不动了！”舒克大声宣布。这声音的响度却证明他起码还能再拉一百里地。

“这局你赢了！”裁判对汉斯说。

汉斯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骄傲的微笑。这胜利的喜悦只有付出了汗水的他才能享受，汉斯自豪地想。

大家跑过来帮汉斯卸下来车，给他擦汗。

汉斯像英雄一样接受着大家对他的盛情。牛家属的荣誉呀，汉斯没有给你抹黑！

“现在宣布决斗结果，舒克以二比一取胜！”猴子大声说。

汉斯这才从梦幻般的陶醉中清醒过来，自己依然输了！

舒克从裁判手上拿过他和汉斯立的字据，撕了。

他走到汉斯身边说：“别走了，这都是开玩笑，咱们以后就在一路玩吧！牛老弟！”“住口。……”汉斯已经没力气嚷了。他不能同老鼠在一路。

他是牛，是勤勤恳恳的牛，不能同鬼点子多，爱偷懒的老鼠在一路。

大家尽力挽留汉斯，但他固执地一句也听不进。

汉斯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张空白牛年邮票在那里。

汉斯不甘心自己被一只老鼠击败，他突然之间想到老鼠怕猫，他决定看一看集邮簿里有没有猫的邮票。对，请猫来把舒克轰走！敦朴忠实的汉斯终于想出了办法。

汉斯看见了一张邮票上有猫！他静静走已往，正想同她打招呼。他突然之间停住了--猫的对面坐着一只米老鼠，和猫共进午餐呢！

汉斯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觉得世道变了。他愤怒，他茫然，他委屈，他。……想到人们在集邮公司门口抢购牛年邮票的情景，汉斯心头又燃起了希望。他决定离开集邮簿，到人间去！

汉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