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4月5日上午,英国朴茨茅斯港人声鼎沸,彩旗飘扬,一支以航空母舰“无敌号”为首的英国特混舰队拔锚起航了。它奉命开赴南大西洋,去夺回三天前被阿根廷人占领的福克兰群岛。
福克兰群岛,阿根廷人称之为“马尔维纳斯群岛”,位于麦哲伦海峡东南450公里处,自16世纪被发现后,法国、西班牙和阿根廷相继进入,1833年英国才正式占领。阿根廷与英同就福克兰群岛的归属问题整整争议了一个半世纪,双方各执己见,互不相让。近十几年来,两国谈判时断时续。
1982年2月,谈判破裂后,阿根廷于4月3日攻占了福克兰群岛。这个消息在英国朝野引起巨大震惊,于是撒切尔首相决定铤而走险,派遣了这支特混舰队,不远万里去夺回福克兰群岛。
这支由两艘航空母舰、5艘驱逐舰、7艘护卫舰、5艘登陆艇以及16艘支援补给舰组成的庞大舰队,由年近50岁的海军少将约翰·伍德沃德率领,日夜兼程,历经20天的航行,终于在4月24日驶抵福克兰群岛中的南乔治亚岛附近。
南乔治亚岛距阿根廷本上遥远,岛上阿军兵力单薄,仅作了象征性抵抗,英军很快就在25日占领了该岛。舰队在那里停留了三天,舰上5千名精疲力尽的士兵尚未来得及上岸休息,就又开始向福克兰岛进发了。
特混舰队司令伍德沃德在旗舰“无敌号”航空母舰上举行宴会。客人中有两个非战斗人员,都是他的老朋友。一位是霍奇斯医生,除负责全舰官兵的健康外,他还担当起心理和精神咨询工作。组建这支舰队时,他己快退休了,伍德沃德硬把他拖了来,理由是此番芳师远征压力很大,必须随队有一名心理咨询和精神病专家。另一位是BBC记者罗伯特。当初舰队开拔时,要求随舰采访的记者相当多,为防止军机外泄,军方规定每艘舰艇最多一名记者。旗舰随军记者,伍德沃德决定亲自挑选。首先跃入他脑海的就是罗伯特,他们以往多次合作,从未出现不愉快的事情。伍德沃德认为他写报道很有分寸,决不会为哗众取宠,把不该公开的机密随意发表。舰队司令很喜欢跟他们交谈,每当需要听取非军方的看法时,总是去征求他俩的意见。
另外还有两位客人:一位是司令部所在的旗舰舰长;另一位是海军陆战队上将,就是由他率领舰上5千名陆战队官兵去收复福克兰岛的。
在座的还有舰队司令的参谋氏格兰特上校,他知识渊博,足智多谋,善于化解矛盾。对于爱发火的司令本人来说,格兰特檀长平息他的冲动,使他能冷静地思考和解决问题。
宾主寒喧几句后,舰队司令便言归正传,询问起各运兵船上的部队士气如何。陆战队上将报告说,士兵们被20余天的漫长的航行困扰得烦躁不安,一路上险风恶浪,寝卧不宁,呕吐的人很多。尽管经过几次模拟演习,使官兵情绪有所振奋,但很难解除航行途中的寂寞与枯燥。
霍奇斯医生也证实了上将的说法。他从心理和精神角度解释了这个问题:“海军习惯于海上生活,视军舰为第二个家。而陆战队就不同了。5千多人禁锢在舰上近一个月,又缺乏平日的那些娱乐活动,所以觉得很难受。我已处理了好多例相当严重的抑郁症病人。”
罗伯特记者在一旁补充道:“我就这个问题采访过不少士兵,他们认为舰上放的电影和录相翻来复去就那么一些,简直腻透了。娱乐活动太少,是士气不高的大敌。”
伍德沃德司令老练地辩解道:“我看,只要保证休息时间,他们就会有足够的活力。……”
正在这时,一个军官匆匆走了进来,呈上刚收到的电报。格兰特上校问:“是什么电报?”那军官说:“海军部来电,上面标有‘特急,二字。”说完就退了出去。
格兰特把电报细心地看了一遍,便递给司令,说:“这电报并不重要,更算不上‘特急’。”
舰队司令随随便便地看了一遍,停了停,又看了一遍。他脸上泛起一道愤怒的红光,考虑到有客人在场,不得不强忍着怒火说:“先生们,这是一份特急电报,但不机密,我可以读给大家听。”他顿了一下,照本宣读起来:“特混舰队司令以及各指挥官,谨通知如下:最近,在皇家爱鸟协会召开的一次会议上,菲利普亲王谈起如何在战争中保护珍贵动物的问题。他强调说,‘注意!在雷达上鲸目动物常常同潜艇相似!’菲利普亲王是作为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的主席讲这番话的。这个警告将提请各部队指挥官注意。”
伍德沃德火气十足地继续说:“先生们,以上就是电报的全部内容。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海军部惯于推卸责任的作风,这封伪善电报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在你们的雷达或潜艇监测系统上发现奇怪的信号,你们决定用深水炸弹去攻击它,那是你们的选择。但如果事后浮上来的是鲸鱼尸体,菲利普亲王怪罪下来,责任在你们,因为我们已提醒过你们了,反过来,如果你们按菲利普亲王的忠告去办,小心谨慎,贻误战机,被敌方潜艇的鱼雷击中的话,那更是百分之百是你们的责任,我们就以玩忽职守罪把你们送交军事法庭。你们看,我分析得对不对?”
航空母舰舰长精神抖擞地答道:“司令,如果是我在指挥,一旦发现可疑信号,我绝对毫不犹豫地命令投掷深水炸弹。”
司令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对!格兰特上校,就这么回电:‘通知收悉,在战争中此警告不合时宜,纯属异想天开!’”参谋长小心翼翼他说:“这样回电怕不合适吧?将军。”
司令摆了摆手:“那你看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是这个意思就行。医生,你怎么好像不同意我的意见?”
霍奇斯医生沉思了一下,慢条斯理他说:“打仗的事嘛,我不懂。但杀死一头鲸鱼会引起全世界的抗议,批评的焦点会集中到整个舰队。而且对那些误杀鲸鱼的官兵来说,会产生负罪感,可能更加影响他们的士气。”
“对,”记者罗伯特也忍不住插话:“将军,你恐怕还不知道舆论的厉害。我们大英帝国为区区一个小岛,不惜派出二次大战以来最庞大的舰队,这已在全世界掀起轩然大波,引起众多国家责难,如果我们再因鲸鱼事件而引发全球绿色组织的抗议,岂不火上加油?司令,切不可因瞬间的失误而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呀。”
舰队司令生气地耸耸肩:“这么说来,我们也该像海军部一样,发布模棱两可的通知,一切由下面去选择,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罗。”
参谋长壮着胆子说出自己的想法:“这谈不上推卸责任,应该相信各猎潜舰舰长会明智地作出决定,既考虑到这个警告,又能根据情况随机行事。因此,在传达这个警告时我们可使用一连串的‘如果’、‘但是’,供下面酌情而定。”
尽管司令脾气固执,他也意识到参谋长的做法很明智。于是在众人的劝说下,他终于同意由格兰特拟出一个电文,把这个警告传达下去。
草拟电文花去几个小时时间,参谋长挖空心思,提出十几种不同的文稿,供司令定夺,直至半夜,才选定一条风险似乎最小的电文。第二天清晨,所有游弋在鲸鱼出没地区的舰只都收到了这个电报。
“勇敢号”驱逐舰配有反潜艇装置,是特混舰队的开路先锋。该舰舰长克拉克少校正在聚精会神地阅读刚刚收到的电报。尽管舰队司令和参谋长对电文逐字逐句几经推敲,却依然有不够明确之处。他正准备看第三遍时,值班军官哈得逊中尉惊慌失措地闯进来报告:雷达测出几英里外有一不明物体。
克拉克把电报一丢,就冲上舰桥。雷达荧光屏上,确实有个清晰可见的黑点,显然是个庞然大物,正以每小时十几海里的速度在移动。
究竟是潜艇,还是鲸鱼呢?少校脑际里闪现出刚刚看到的电文:“注意!在雷达上鲸目动物同潜艇很相似!”几分钟前刚收到警告,便出现这种左右为难的事,真倒霉!中尉在一旁提醒道:“少校,如果那是一艘潜艇,我们便已处于它的射程之内了。”
克拉克头也不抬他说:“我知道,但也可能是一艘偏离航线的渔船。”他命令报务员与可能在那个地方的任何船只取得联系,可他们试了几次,一点回音也没有。一级战斗准备的警报响了,士兵们各就各位,只需一声令下他们就开火,然而,电文中的警告仿佛又在克拉克耳畔响起,他犹豫了,转身对中尉说:“快叫布约格来,只有他能辨别出是不是鲸鱼。”
布约格是出生于福克兰群岛的捕鲸者。他在南乔治亚水域捕鲸多年。快40岁时,他对残忍的捕鲸行为厌恶了,便洗手不干,来到英国当海豚训练员。
在英国特混舰队出发远征的前两天,英国皇家最高司令部发出号召:征集熟悉福克兰群岛的人作向导,于是他便加入了舰队,成了“勇敢号”驱逐舰的一名中尉军官。克拉克少校打一开始就喜欢他,从他那儿听到许多闻所未闻的捕鲸和海盗的故事。因此,当他面对荧屏迷惑不解时,便很自然地想起这位鲸鱼专家来。
当布约格匆匆登上舰桥时,克拉克打电话把雷达上的奇怪信号报告了旗舰。伍德沃德司令官原准备立即发一道命令,后被参谋长说服,决定由“勇敢号”舰长自己作主,只是要求他将新情况及时报告。
这正合克拉克的心意。作为皇家海军中最年轻的舰长,他以独自担负职责而自豪。他急忙将情况介绍给布约格。布约格盯着荧光屏看了一会,说:“很可能是一头大鲸鱼,那黑点的速度与鲸鱼游水速度差不多。”克拉克不满意这个判断。
“那速度也同潜艇航行速度差不了多少。”
突然,荧光屏上的黑点径直朝驱逐舰移动。克拉克大惊失色:“不好,它发现了我们,准备进攻了。”
老捕鲸手喃喃自语道:“太奇怪了,鲸鱼并不害怕什么物体,可也不至于径直向船只游来呀!”
克拉克正要下令射击,那个黑点陡然从荧光屏上消失了。雷达失去了目标,也许那家伙潜下水去了。少校非常后悔,犹豫不决贻误了战机,他叹息道:“这下可完了,它潜下水,马上会冲着我们发鱼雷了。”
布约格安慰道:“也可能是鲸鱼测量水深了,这是捕鲸行话,也就是说鲸鱼潜下海底去了。”
少校气呼呼地反驳道:“我是在告诉你潜艇潜下去了,这可是全世界海军的习惯用语!”
布约格心平气和他说:“我现在基本上能确信是鲸鱼了。
因为黑点是突然从荧屏上消失的,我想潜艇不可能这么快下潜,而鲸鱼却能。”
克拉克舒了一口气,说:“你这回才说到点子上。除了小型潜艇,其他潜艇是不可能瞬间消失的。不过,还不能最后肯定。假如是潜艇,等它定好位置,我们就完了。如果是你所说的鲸鱼,那它在海底要潜多少时间才上来?”
捕鲸手不假思索地答道:“一般而言,鲸鱼潜入海底时间为15到20分钟。”
“真是活见鬼!”舰长烦恼地咕哝道:“看来我的神经还得经受那么长时间的折磨。”
现在雷达没用了,监测员用潜艇探测器进行搜索。这种仪器是利用超声波来观察海底情况,确定敌潜艇位置的。
克拉克和布约格都来到探测器的荧光屏前。那个神秘的目标终于出现了。它正处于舰艇的底下。克拉克惊呆了,对值班军官喊道:“潜艇正对准我们的舰底,快做好发射深水炸弹的准备!”
就在这时,那捕鲸老手大叫起来:“少校,我能肯定是鲸鱼了!”
克拉克少校赶紧问:“你又发现什么了?”
布约格指着荧光屏,说:“你瞧,那家伙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朝驱逐舰相反的方向逃去了。从它对探测器的超声波所作出的反应看,可以肯定它是鲸鱼,而且刚才它是一转就调头的,这是任何潜艇都做不到的。这是一个事实。第二个事实是,你仔细看荧光屏,那黑点渐渐分成了两个图象,这意味着我们面对的是两头鲸鱼,而鲸鱼,特别是蓝鲸,通常都是成双成对的生活的。”
舰长苦笑了一声:“你的鲸鱼知识真丰富,不过,在我没亲眼见到它们之前,我们还得严阵以待。”
这时,荧光屏上的黑点几乎是垂直向上升。克拉克紧张极了,而布约格却不以为然,解释道:“它们要上来换气了。过一两分钟它们就会出现。”克拉克依然下放心,拿起电话通知大副:“潜在海底的那东西就要上来了,你们要坚守岗位,听到命令就开火。”
当舰长再回头看荧光屏时,上面呈现一片空白,捕捉的目标失掉了。少校想找布约格问原因,布约格却不见了。
鲸鱼专家此时此刻擅离现场,这使少校大为恼火。忽然,他听到舰桥顶上传来一阵叫喊,那是专家布约格的声音:“它们喷水了!鲸鱼喷水了!是两头巨大的蓝鲸!”
少校冲出门,抬头发现布约格正爬在桅杆上。顺着布约格手指的方向,少校看到了两道水柱。是鲸鱼,而不是潜艇!他如释重负,那根紧绷了半个小时的神经终于松驰下来。
两头蓝鲸在离舰不远的地方游着。它们一大一小,大的是雌鲸,足有30米长,略小的是雄鲸。从它们的鼻孔喷出高高的水柱,到了顶端,又像棕树叶子般落向海里,真是美丽极了。由于警报没有解除,水兵们都在各自的岗位,观看着这对鲸鱼,他们都欢呼起来了。
布约格从桅杆上滑下来。回到舰桥,少校高兴地称赞道:“上帝保佑你,布约格,你是对的!”布约格刚要说什么,电话铃响了。是舰队司令的声音,克拉克早就把随时报告新情况的事忘了,他赶紧报告道:“将军,是两条鲸鱼,它们在几分钟前浮出了海面,开始喷水了。”
伍德沃德司令不满他说:“几分钟前?你早就该报告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们都很紧张吗?顺便问一句,你是怎么沉住气的?又是怎样辨别出荧光屏上的黑点是鲸鱼而不是潜艇的?换上别的舰长,肯定会先斩后奏的。当然,你处理得更加圆满。”
克拉克少校得意地报告司令:“我们舰上有个曾当过捕鲸手的人,他叫布约格,就是他辨别出鲸鱼的。”接着,他详细地描述事情的经过,并归纳了几条辨认鲸鱼的经验。
谈话结束时,将军指示:“你处理得很好,你把经验整理成文,在各舰艇上推广。不过,即使你把那两条鲸鱼炸死,我也不会责备你,因为谁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克拉克放下电话,吩咐一个军官帮助布约格总结几条识别鲸鱼的经验。他刚下令解除警戒,值班军官又叫了起来:“雷达又捕捉到另外几个信号,就在离鲸鱼不远的地方。”少校呆住了。这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简直太折磨人了。布约格提议到外面用望远镜看,或许比荧光屏更清楚些。
此刻的海面相当平静,视线可达几海里。那两条鲸鱼骤然转了几个弯,疾驰而去,好像是在逃命。顺着布约格指的方向,舰长发现水面上有东西在移动。他掉头问正在用双筒望远镜观察的哈得逊中尉:“是潜望镜吗?”中尉答道:“不像是潜望镜,而像一只黑色的三角帆在水面滑行,速度比风还要快。”
布约格在旁边叫起来:“我看清了,是一群嗜杀成性的逆戟鲸。那黑色的三角帆是它的脊鳍,它们通常是成群地攻击猎物。那两头蓝鲸就是见到它们才逃跑的!”这时,海面上的逆戟鲸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约有100多条。它们把那两头蓝鲸团团围住,看来蓝鲸是逃不掉了。
这是一个血淋淋的厮杀场面,凶恶而狡猾的逆戟鲸采取了各个击破的战术,像一群野狗一样,首先扑向较小的雄蓝鲸。几条“海上屠夫”张开大嘴,露出比鲨鱼更尖利的牙齿,一下予咬在蓝鲸的尾巴上。雄蓝鲸拼命抵抗,霍地从水中跃起,然后落下来,用它那唯一的武器——庞大的身躯把一条逆戟鲸压死。然而另外几条逆戟鲸又凶猛地窜了过来,这一回它们咬住了雄蓝鲸的头部,用尖齿硬把鲸鱼的舌头扯了出来。
目睹这可怕的血腥场面,布约格、哈得逊及其他水兵都惊呆了,愤怒的抗议声从军舰各部位传来。站在舰桥上的克拉克舰长也看到了。但他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如何在收复福兰克岛的战斗中运用新战术上来。他大声呼喊哈得逊中尉,叫他赶紧回来研究战术,并指责说,你是值班军官,你的敌人是敌潜艇,而不是逆戟鲸。
这种说法使哈得逊和布约格大为震惊,他们默默地往回走,但却向舰长投去了责备的目光。舰桥上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大副也认为舰长太过份了。克拉克自己也感到后悔,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转过身,茫然望着那场殊死搏斗。
第一条蓝鲸的死期已不远了。逆戟鲸已吞食了它的舌头。巨大的雄蓝鲸最后浮起来一次,然后便奄奄一息了。
它的尸体漂浮在血红色的海面上,接着,争夺战利品的场面出现了:所有的逆戟鲸像一群秃鹫一样,疯狂地扑向蓝鲸尸体,扯的扯,拖的拖。又一群新的黑色脊鳍出现了,此刻盛宴上已没有它们的座位,于是,它们开始向第二条蓝鲸发动进攻。又一场令人毛骨惊然的场面出现在愤怒的水兵面前。80mt.com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两条逆戟鲸首先发动进攻,两张大嘴一起咬注了雌鲸的尾巴,雌鲸毕竟比她的配偶要有劲得多,她惊人的跃身而起,大半个身子抛出水面。她不仅摆脱了那两条逆戟鲸,而已翻转的身体全力砸在它们身上,结果,一条逆戟鲸被撞死,肚皮朝天浮在浪上,另一条撞得晕头转向,逃了回去。
这时,驱逐舰上到处都爆发出雷呜般的掌声和欢呼声,舰上的水兵都被雌蓝鲸的英勇行为感动了。
蓝鲸乘机逃跑,但更多的逆戟鲸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又被包围了。当她的敌人还未来得及发起进攻时,蓝鲸又拼命地一跃,然后翻转着直插海水,刹那间,她那庞大的身躯钻入了水中,海面上只剩下尾巴,但很快尾巴也不见了。逆戟鲸扑了个空。
少校禁不住叫起来:“她潜水了!”
捕鲸手布约格在一旁纠正道:“她测量水深了,这是她最后的一招。因为经过这场搏斗,又受了轻伤,她不可能在水里呆多久,很快就得冒上来,而狡猾的逆戟鲸就在海面上耐心地等着她。”
果然不出所料,两分钟后,蓝鲸冒出水面。她一浮上来就向“勇敢号”靠拢,贴着舰舷游着。她的敌人依旧虎视眈眈地围着她。
布约格分析道:“鲸鱼很聪明。她贴近我们是在乞求我们的保护。她明白我们是她能幸存下来的唯一希望。”
少校沉默不语,她很清楚布约格说话的意思,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这时,站在一边的大副发话了:“少校,布约格这话说得不错,只有我们才能制止这场屠杀,我们可以射死逆戟鲸。当然,这可能会违反部队的纪律。”
布约格补充道:“不过,我们这么做可以救一条蓝鲸的性命,这可是符合保护珍贵动物法令的!因为这么大的蓝鲸确实是罕见的。”
克拉克少校犹豫不决,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他抓住舰桥的栏杆,面对着从未经历过的场面:舰船下面是残忍的动物厮杀情景,逆戟鲸正在捕杀可爱的蓝鲸;舰船上是他的部下们焦急而又愤怒的目光在逼视着他。如果他下令射击,其后果显而易见,因为不属正常战斗,他是不能随便下令开枪的,也许他会因此而被撤职,从而结束他的舰长生涯。
“一分钟也不能再等了,”大副在催促,“瞧,逆戟鲸已缩小包围圈,再等就来不及了!”
少校的目光又移向可能毁掉他的理想抱负的蓝鲸,他发现她确实在求情,她那像人一样的大眼睛,正侧视着他,来不及请示了。克拉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痛下决心:“机关炮和各种轻武器做好准备,目标逆戟鲸,开火!”
顷刻间,舰上所有的枪支部发出疯往的轰鸣声,“哒哒哒”的机关炮声更是成了这场弹雨交响曲中的主旋律。
英国皇家特混舰队自离开南乔治亚岛以来就一直以慢速度挺进。“勇敢号”驱逐舰作为先锋,行驶在主力舰队前面几海里之外。
突然,一阵雷鸣般的枪炮声打破了往日的宁静。这是从“勇敢号”方向传来的。整个旗舰顿时忙碌起来。舰队司令冲向指挥台,参谋长格兰特已发出一连串的命令。各舰艇也都做好战斗准备。
格兰特向司令报告:“是‘勇敢号’驱逐舰开始行动了,刚才我打电话询问过,接电话的是个下属人员,他告诉我,舰长和大副很忙,但他认为这次行动并没有什么,用不着大惊小怪……”
司令愤怒地打断参谋长的话:“什么?枪炮声那么密,还说没什么?你给我联系克拉克,叫他立刻作出解释!”
参谋长打完电话,又急忙回来说:“命令已传达,他们回话说少校几分钟后就来电话报告。”
就在这时,那激烈的枪炮声嘎然停止了。司令被弄得困惑不安。格兰特告诉司令:“我已派飞机到驱逐舰上空盘旋,我马上去与空军少校取得联系。”
过了两分钟,格兰特回来了。他首先报告好消息,飞机没有发现任何敌人,没有敌机、敌舰,也没有敌潜艇。但令飞行员吃惊的是,“勇敢号”周围是一片血海,有好几百米宽。说它是战场吧,却没有漂浮着人的尸体,只是发现一批血肉模糊的类似鲨鱼的海洋动物尸体,至少有100多条。
听着听着,伍德沃德司令气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是说他们向一群鲨鱼开火?”
格兰特平静地补充道:“飞行员还发现一头鲸鱼,它还活着,就贴在驱逐舰旁与舰同行。另外在战场后面好远处,还有一头血淋淋的鲸鱼尸体。”
司令不耐烦他说:“鲸鱼,鲸鱼,又是那该死的鲸鱼。你,认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参谋长稍稍思索一下,说出自己的看法:“看来是驱逐舰为了救第二条鲸鱼的命,而向一群鲨鱼开了火。”
舰队司令表示自己也是这么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