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蜂入箱
都说放蜂人干的是甜蜜的事业,整天追着花香蜜糖跑,其实这都是文人墨客的浪漫想法。我们养蜂人体味更多的是风餐露宿。30岁那年,我作为一个退役摔跤运动员,在网上自学了养蜂教程,卖掉呼和浩特的房子,购买了全套设备,加入了“放蜂人俱乐部”.
初夏的一天,放蜂的卡车出了点毛病,我在高速服务区修完车,与跟随的放蜂团队走岔了路,只好自己一人开车,载着几十箱蜜蜂,闯进了一个开满各色花朵的甸子地。放蜂人最禁不住的诱惑就是成片花海,我毅然踩了刹车,缓缓开进盆地,打算冒一回险,独自和蜂群一起,在这片误打误撞遇上的花海中过上几天,好好捞上几桶难得的优质野花蜂蜜。
为了躲避沙地草原夜晚的寒冷,我将蜂车停在两个长满矮树丛的坨子地中间,卸下蜂箱,扎好帐篷,任由精灵般的蜜蜂漫天飞舞,贪婪地扑向盛开的花丛。
当天夜里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从坨子地山梁上露脸,一个年轻的蒙古族姑娘骑马来到我的帐篷旁。姑娘敏捷地跳下马,大大方方地招呼道:“嗨,大哥,欢迎你来到克达沁草原。我叫其其格,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连忙说:“本小伙愿意效劳!”
其其格围着帐篷转了一圈,像在寻找什么。“女主人呢?”
也难怪,放蜂人一般都以家庭为单位,很少一人独行。
我调皮地眨了一下右眼:“女主人?还在丈母娘家养着呢!”
其其格听了这话,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右手一指,说她和爷爷就住在不远处的山脚下,家里也有几箱蜜蜂,由于倒春寒,死了不少。前天,他们发现自家门前的树上突然来了一大群蜜蜂,形成一个巨大的蜂球,她和爷爷想把树上的蜜蜂引下来养,怎么也引不下来。这不,远远地看到来了一个专门养蜂的人,所以前来求助。
这事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其其格开心极了,邀请我和她骑同一匹马往山脚下去。突然和其其格靠那么近,她又像花朵一样娇艳,我多少有点心荡神摇。来到山脚下,我见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站在毡房门前翘首等待。
我这人有个优点,嘴甜。我亲热地叫了一声“爷爷”,便熟练地忙碌起来。我找出一个闲置的旧蜂箱,细致地消了毒,安置好蜂巢,在上面涂了一些蜜糖。然后我化开一点白糖水,加入专用花粉香精,将调和制剂先喷洒在空蜂箱和蜂巢上,再喷洒在其其格家原有的几个蜂箱上,最后喷洒在门前树上那一大团密密麻麻的“蜂球”上。做完这一切,我和其其格把空蜂箱轻轻挪到树下,然后蹑手蹑脚地退回到毡房前。
毡房前的场地上,爷爷已经在小案桌上摆好了香甜的奶茶和手抓羊肉。我一边吃喝,一边向爷孙俩解释刚才的连环动作——树上这团蜂球抱得很紧,说明其中必有“核心”,也就是蜂王。因此,必须另置涂上蜜糖的舒适蜂箱,才能“筑巢引凤”;之所以要在其其格家原有蜂箱上也洒上相同的气味制剂,是因为外来的蜜蜂马上要和其其格家的蜜蜂一起生活,如果气味不一样,敏感的两拨蜂群就会互相厮杀、两败俱伤。我告诉他们:“这种蜜蜂是外来品种,不可能在这儿过冬,到时,我换两箱中华土蜂给你们!”
说话间,那树上的黑团越来越小,忽然间,“轰”的一声一哄而散,蜂群围绕着新的蜂箱飞舞,像在庆贺“乔迁之喜”.显然,高贵的“母后”蜂王,已经被簇拥“入宫”.渐渐地,太阳偏西,树下的蜂箱归于平静,收蜂入箱大功告成。
其其格在一旁托着腮帮子看呆了。她那清澈的眼睛里写着感激、钦佩,还有倾慕和几分羞涩……
一展身手
我们正说着话,忽然,远处腾起一阵飞扬的沙尘,几匹快马踏蹄而至。其其格脸色煞白,吓得直往爷爷身边靠。爷爷告诉我:“不好,这几个人又来骚扰其其格了!”
话音未落,快马已到跟前。马上跳下几个穿蒙古袍的年轻汉子。为首的那人赤裸上身,自称“霸哥”.看到我在场,霸哥用马鞭指着我问:“这小子是什么人?”
其其格回答:“是我们请来帮忙收蜜蜂的。”
霸哥乜了一眼树下的蜂箱,开始找碴儿:“哦嗬!我说呢,今天早上家里逃出了一箱蜜蜂,原来是飞到这里来了!”
其其格忙说:“这蜜蜂不是今天来的,前几天就在树上了。”
“前几天来的也是我家的,我家蜜蜂就喜欢往你这儿飞,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