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沦陷,日军警备司令部驻扎在古镇大地主朱家老宅。队长名叫小野,五短身材,阴沉沉的长脸,翘着仁丹胡。他每天一身戎装,佩带一把长柄指挥刀,带领荷枪实弹的日军部队,从古镇到乡下,烧杀奸淫,无恶不作,百姓惶惶不安。
炎夏一日傍晚,天刚擦黑,小野队长带领日军部队从乡下扫荡归来,天气骤然闷热,小野队长喘着粗气,袒露上衣,挽起裤脚管,行走在一条杂草丛生的田埂上,小野队长突然“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小腿上留下两个血眼。
“小野队长,我,马上去找最好的蛇医。”严会长讨好着说。
两个士兵架着小野将他拖回了司令部。
严会长找蛇医时,立刻想到理发店里的阿木。阿木出身蛇医家庭,从小耳濡目染,跟父亲识别药草、毒蛇。阿木的父亲是镇上有名的蛇医,只是父亲很早生病离开了人世,他成了孤儿,11岁被父亲的朋友收留,回来在理发店当学徒。阿木救人,严会长早有耳闻,据说某日深夜,有人敲理发店的门,住店的阿木开了门,只见一个男人扶着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进门便说:“我的妻子被毒蛇咬了,一直昏迷不醒,求求你救救她吧!”阿木为难了:“我只是个剃头小学徒呀。”那男人一下子跪在阿木跟前,边哭边说:“救救我这个可怜的妻子吧,她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哩!”阿木心软了,说:“让我试试!”于是,阿木用父亲以前口授的治疗蛇咬的“三口毒”秘法,救了农妇。
严会长冲向阿木家门口,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敲门,阿木开了门,见是严会长,有意挖苦他:“严会长驾到,有何贵干?”
“小野队长被毒蛇咬了!”严会长严肃地说。
“小野队长被毒蛇咬了,跟我有啥搭界!”
“别开玩笑,军令如山,谁都无法违抗,求你了!”
阿木被严会长缠住了,没法不去,走进戒备森严的司令部,只见小野队长躺在藤椅上,脸色发紫,双目紧闭,昏迷不醒,旁边站着两个持枪的日军士兵。
阿木小心翼翼地伸手捏着小野队长的手搭脉,神情严肃,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只白酒瓶,仰天“咕咚”一声,一口白酒入口,深吸一口气,即俯身在小野队长小腿上的蛇咬伤口处,吸出第一口毒汁。只见小野队长的眼睛半开半闭,阿木仰天又“咕咚”一声,一口白酒,俯身去吸第二、第三口毒汁,只见小野队长微微张开眼,喃喃说:“你是谁?”
“蛇医阿木!”严会长见阿木“三口毒”秘法初见神效,惊喜地说。
“阿木,大大的好!”小野队长昏昏沉沉,有气无力。
阿木给他敷了随身带的草药,再取出一颗自制的药丸,让他服了。阿木说:“可以了。”
小野队长脸色渐渐恢复,开始入睡。
而当阿木起身要离开司令部时,却被日本兵用刺刀拦住。日本兵说:“队长一天没有恢复健康,你一天不能离开这里。”已是深更半夜,严会长对阿木安慰说:“你救了小野队长,皇军要奖赏你,我们维持会也要奖赏你!”
一天又一天,阿木被软禁在司令部。
一天又一天,小野队长奇迹般地恢复。
到了第十天,小野队长终于被阿木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而九死一生的小野队长,又狂妄得不可一世。
当阿木再次请求离开司令部时,小野队长用蛮横的命令口吻说:“你,要为大日本帝国效忠,随叫随到。”
阿木内心痛苦地离开了司令部,连夜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次日一早,天空阴沉,一队日本兵从司令部里冲出来包围了阿木家,砸开阿木家的木门。屋内空无一人,桌上留下一张白纸,纸上用毛笔歪歪斜斜写着一行字:罪该万死,罪有应得!
日本兵撕下纸条,暴跳如雷,一把火把阿木家烧了。
听人说,阿木从司令部离开后的第二日凌晨,小野队长突然毒性发作,浑身发紫,口吐白沫,也没有来得及叫阿木,便一命呜呼。镇上人,这才真正知道蛇医阿木的真本事,也真正解了心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