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家岭一带是候鸟南飞过冬的歇脚地,每年秋天,成千上万的候鸟在这里临时休息、觅食。附近不少村民从中嗅到了商机,每年这个时候就去山里抓鸟卖钱。
有个叫胡大龙的抓鸟高手,人称“鸟司令”。胡大龙在这深山里从小玩到大,叫得出每一种鸟的土名,还了解它们的习性。他蹲点捕获的鸟品种多、数量大,赚了不少钱。不过两年前,鸟司令栽在了一个叫江国庆的警官手里。那时,江国庆为拿下胡大龙,下足了功夫,在山里前前后后熬了大半年。最后,不但胡大龙被逮捕归案,警方还一举拿下了多个捕鸟窝点。
只是好景不长,今年,警方接到了多个举报电话,说毛家岭又有人开始大量捕鸟。很快,一张张候鸟粘在捕网上惨死的照片被公布到网上,引来了媒体的关注。
此时,已升任毛家岭派出所所长的江国庆,在执法动员会上攥紧了拳头,他强调要集中警力盯住一个人,那就是当年的那个鸟司令。胡大龙年前刚出狱,看来鸟司令是旧习未改,又在兴风作浪了。
第二天,江国庆带着民警进山清理捕鸟网,民警在林中隐蔽处发现了一张粘了上百只鸟的大型捕网,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风声,捕鸟者还没来得及卸下“成果”,但这下网的方法一看就是抓鸟高手。江国庆调取了监控录像,果然发现了胡大龙的身影,他背着个黑色的大包孤身进了山。江国庆一拍桌子,说:“走,去会会那‘鸟司令!”
胡大龙见警察找上门,却丝毫不慌张,冲江国庆阴阳怪气地打招呼:“江大所长,别来无恙啊!”江国庆没接他的话:“胡大龙,我问你,昨天傍晚你是不是进山了?”胡大龙回道:“江所长是把眼睛安在我屁股上了?”江国庆说:“我从监控里就认出了你那个大黑包,信不信我现在就搜出来?”
“不忙!”胡大龙忽然起身,从沙发后头拎出一个黑色大包,对着江国庆歪嘴一笑,“江所长来得正巧,我正想找你请功呢!”
胡大龙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堆破烂的捕鸟网,接着说:“我响应号召,主动去山里清理捕鸟网,我可是做好事从不留名呢!”
江国庆一愣,他原本想来个人赃并获,可没想到胡大龙会出这一招,他四处看了看胡大龙简陋的小院,并没有发现一根鸟毛。
胡大龙像看出了江国庆的心思,调侃道:“江所长,你这么大的打击力度,没有通天的本领,谁还敢抓鸟呀?”江国庆没有搭话,胡大龙上下扫了他一眼,忽然话里有话道:“江所长又去黄泥坪堵我了?你这一鞋底的金泥巴,背上还粘着鬼针草,毛家岭就黄泥坪的鬼针草长得最高,那可是个下网抓好鸟的地方,江所长果然专业!”
胡大龙说的“黄泥坪”,是毛家岭一处不太被人知晓的捕鸟地,每年过鸟时,成批的禾花雀会栖息于此。民间食用雄性禾花雀有壮阳的效果,因此雄禾花雀一度成为黑市交易的热门,胡大龙就因此大发过一笔,黄泥坪也曾是他的“秘密基地”。这会儿,听胡大龙一番嘲讽,江国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带着人走了。回程的车上,江国庆始终一言不发。良久,他才抬起眼说:“加派警力蹲守黄泥坪!”
有民警不解地问:“黄泥坪?他还敢去?”江国庆冷哼一声:“这是他的老伎俩了,他故意提起黄泥坪,就是为了模糊焦点!”
接下去的几天,警方在监控中发现胡大龙果然又去了黄泥坪,还不止一次,只是他每次都去帮着清理捕鸟网,并没有下手捕鸟。这“鸟司令”究竟演的哪一出呢?
值得庆幸的是,在警方的努力下,毛家岭的非法捕鸟得到控制,加上候鸟的迁徙期就快结束,民警们终于能松口气了。
这天中午时分,毛家岭边上一个叫野鸭滩的地方,来了一个背黑包的男人。那人在一处开阔地的两棵大树前停下了脚步,树杈间布有一张叶绿色的捕网,他抬头端详了一会儿,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绿盒子,捣鼓了几下,然后小心地塞进网后面的草丛里。没一会儿,草丛里就传出一阵阵鸟鸣声,瞬间打破了野鸭滩的寂静。
随着鸟鸣声一波波传开来,野鸭滩突然热闹了,一群褐翅黄羽的鸟儿朝着这边飞过来,眼看鸟儿们就要一头撞上捕网了,有个人影突然冲过来,用一根长杆子打下了那张绿网。鸟儿们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四散开了。人影又从草丛里取出了那个绿盒子,他熟练地按了几下,鸟叫声也戛然而止。接着,人影发声道:“出来吧,江所长!”
谁能想到呢?说话的竟是胡大龙,而此刻那个躲在一旁树丛里的男人已顾不得回应,他拔腿就往林间深处跑,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等待他的是早已埋伏好的警察——也是他的同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