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细雨蒙蒙,回家扫墓。静静地伫立在坟前,望着那一方低矮的坟墓,任泪水随风飘落,任思绪在雨中纷飞……
童年的记忆中,就数曾祖母最疼我了。两岁时,我与父母住在离老家很远的地方。那一年,我学会了走路。不知是否是风将这信息捎给了曾祖母,还是冥冥中的心灵感应,在第一时间内,她便获悉了这一消息。“我们家星语长大了,都会走了,我的送她两张小板凳,让她多坐坐休息,省得跑坏了两条腿。”至今依然记得曾祖母满含爱意的笑语,依然记得她幸福的笑脸,深深的皱褶中洋溢着盈盈的笑意。以后的日子,她立马忙前忙后,张罗着请邻居伐木,请木匠做工,请专人漆色……不出几天,两张红红的小板凳便大功告成了。
奶奶告诉我,小板凳做好后,曾祖母可高兴了,满怀欣喜地反复轻抚着它们,目光中充满着柔情,恨不得立即送到我的手中。
那时候,交通不是很发达,处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羊肠小路,所以,走这一路并不容易,摔跤是常见的事。现在想想,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妇人肩上一前一后挎着两个小板凳,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在崎岖的小路上,花个半天时间,就只为她年仅两岁的重孙女送板凳,这是十分令人心酸的。
中午时分,满身泥泞的曾祖母喘着粗气出现在我的面前,阳光下,曾祖母额角的汗珠闪闪发光。不容歇息,她就放下板凳,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我,蹲下身,一把揽住我的腰,不由分说地不断蹭着我稚嫩的小脸,脸上笑开了花,然后起身,拉起我的小手四处走着。真是很难想象,年逾古稀的她当时怎么有如此充沛的精力。除了爱,还能有别的答案吗?
后来,我长大了,不再常见曾祖母了。十岁那年,我们见了最后一面,只不过,她已躺在冰棺中,从此生死两别,她在里头,我在外头……我抱着棺材失声痛哭,任谁也劝不住。
去世博会,爸爸给我买一张可折叠的板凳,比家中的木头板凳好看多了,坐着也更舒服,但我还是更喜欢曾祖母送给我的小板凳。只要一看到它们,我的鼻子便酸酸的、涩涩的,我好想念我可亲可敬的曾祖母啊!
现如今,我又来探望你了,曾祖母。我伸出双手,对着您的坟茔,好想再次握着您嶙峋却温暖的手。
一阵清风吹来,抚过我的脸,拂过我的手,曾祖母,这可是您老人家对我深情地回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