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某一年中的元宵节,照常理来说,人们都应该感到快乐,然后欢呼雀跃,到亲戚家拜访,到集市上闲逛,到寺庙中跪拜……总之,按常理来说,这一天是快乐的。
不错,在这一天,几乎全镇的人都感到高兴,他们欢呼,他们雀跃,他们拜访,他们闲逛,他们跪拜……一切都觉得热闹,但却又有些平常。
唯一不平常的,就是一户穷人家,——里边住着一个年轻人,他幼年失去了父母,是他的祖母将他抚养长大,他到如今已有21岁了。这户穷人家中死了人,那个人就是那年轻人的祖母。
他祖母为什么会死呢?这就无从而知了,有人说是被强盗所害,有人说是被癌症所侵,有人说是上吊自杀,还有人说……但无论哪种说法,就算这些说法都是错误的,但还是有一件事能够确认——那年轻人的祖母死了。
也许有人会想,那年轻人的祖母也太倒霉了,竟然在元宵节时身亡,但其实不然,那年轻人的祖母其实不是在这一天元宵节去世的,而是在两天前就死了,不过那年轻人的祖母是在今天入葬。
入葬的时候是在下午四时,其原因是听说在申时入葬比较好,虽然年轻人是一般都不信这些的,但他终究是信了,并且也执行了——他和他的邻居,已经凑钱买了棺材了,但却要偏偏等到下午四时才入葬。
于是,我也只好等待,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才将这用以“消遣”的活动盼来——我也是那年轻人的邻居之一,必然会前来。况且我和那年轻人虽说是邻居,但我若从此处回到我的住宅,却又有些麻烦,需先走到钱福路,然后拐进一个小巷子,在东拐西弯,才能抵达我的住宅。——我的住宅在年轻人家的后面,必须这么走才能回到。我自认为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所以就一直等在这里,硬是等了三个小时。
终于要开始入葬了,万众都期待极了,其中包括一些年轻人的邻居,一些同情心甚重的过路人,还有一些真真正正来消遣的人。
只见有几个人抬着一个棺材,其中还有一个手拿哭丧棒的——其中包括年轻人和他的邻居,而那手拿哭丧棒的就是那年轻人。走进了入葬现场,他们动作利索,无半点犹豫,甚至连眼泪也未流一滴。
这让周围的群众不免得有些怅然,不过他们也没有表示,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快。
他们利索地把棺材放进挖掘好的洞里,然后就开始埋土了,埋土的过程也是十分利索,而且也没有任何人流下一滴眼泪,他们就像傀儡木偶一样,只管埋。
这时,周围的群众不再是怅然的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愤怒,他们愤怒极了,挥动着双手,满脸通红,大声叫嚷着。
一个白发苍苍却鹤发童颜的老人说:
“这世界终究是没有了道德。做孙子的为祖母埋葬,却为落一滴泪,这是多么的没道德,悲哉!——呜呼,世界上没了道德。”
一个稚嫩的儿童说:
“我爷爷都这样骂你,你真是坏蛋!一个坏掉的蛋。”
那年轻人督了两人一眼,看他们两人一个是年事已高的老人,一个是稚嫩无知的儿童,就想:这两人与我年纪不符,不理解我很正常,我只需装作听不到即可。——我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如此的没有道德,如此的没有亲情,我很想哭,但却又不敢哭,就忍住了,其实我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也罢,与我年纪不符,唉!
人们见爷孙俩已经开始打抱不平了,便都纷纷骂起了那年轻人,有的骂他猪狗不如,有的骂他狼心狗肺……总之,世界上所有不好的词汇都降临到了他的头上,就像雷劫一样,无可避免,却又比雷劫还更伤人,伤的不是人的肉体,伤的是人的心。
但毕竟都是老人或者儿童,而年轻人们却并未开口,——他们在沉思。所以那个被骂得体无完肤的年轻人也就显得像平常一样,但他的心却已经遭到重创。
“你个忘八蛋!”一个响亮的声音从人群中刺进了年轻人的耳朵,让他震耳欲聋。
那年轻人彷徨地望向四周,竟看到了这个声音的发源者,这令他的彷徨得到了升华,他的“彷徨”成为了“恐惧”!——那骂他的人正是和他相同年龄段的人,这是多么令人恐惧的事实啊!
他已经彻底绝望了,瘫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宝儿一样。
“他怎么了?”
“他咋哭了?”
“还在装委屈呢!可恨!”
“别骂了,也许真是我们错怪了他。”
……
人们开始担心起来,他们的咒骂声停止了,变成了议论纷纷。有的主张继续骂他,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觉得他的哭并不是为了他逝去的祖母;有的主张不再骂他,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觉得他的哭是受了委屈,也许他真的是对他的祖母感到伤心,只不过不方便表达出来罢了。
人们愈讨论愈激烈,竟成了争论,声音越来越大声,将那年轻人扰得心烦了。
年轻人既觉得心烦,就偷偷溜走了,但人们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在了,——他已回到了家中,锁上了房门。
人们在他的房前叫嚷了几句,想让他出来解释,但他却不出,叫着叫着,人们也觉得厌烦,也都回家睡觉去了,——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
于是乎,我回了家,睡了觉。
半夜三更,我被一生凄厉的哭声惊醒了,我很害怕,怕是什么青面厉鬼之类的。
那凄厉的哭声让我后半夜一直睡不着,导致我第二天脸上都挂满了睡意。
至于那哭声是谁发出的?我就无从而知了,也不想去知道,——它可是让我整夜睡不着觉呢!